医疗舱的紫外线灯管发出催命的嗡鸣。
林夜被铁链锁在钛合金诊疗台上，十二根穿刺针管正在他脊椎间游走。这不是治疗——当第三根针管突然转向刺入肾脏时，他确定这些机械臂被人为调整过参数。
"异化指数63%，神经元异常放电频率超过阈值。"冰冷的机械音从头顶传来，"建议执行《联邦特殊威胁处理条例》第7条。"
林夜感觉后槽牙发酸。那些在他血管里穿梭的纳米机器人，正在向中央系统传输实时数据。诊疗室防爆玻璃外，三名戴着鸟嘴面具的防疫官举起电磁霰弹枪，枪口随着他抽搐的肌肉不断调整角度。
"你们最好换个智能点的系统。"他舔了舔开裂的嘴唇，"上周东区焚化炉故障，烧掉的可是三个A级武者。"
机械臂突然停滞，穿刺针管齐齐发出泄压声。防爆玻璃泛起波纹，一个窈窕身影穿透光学迷彩显现。女人白大褂下摆绣着金色麦穗纹路，手中青铜尺状物正散发着翡翠色光晕。
林夜瞳孔微缩。那是传说中的神农尺，大灾变时期从秦岭遗迹出土的九大神器之一。能持有它的只有...
"苏九黎医师？"他忍着脊椎的剧痛扯出笑容，"听说您上个月刚把议会秘书长的儿子电成焦炭？"
"那是他擅自触碰我的青囊针。"女人指尖在青铜尺上轻点，翠绿光芒骤然暴涨，"而你，林夜少尉，正在用废话拖延异化进程。"
翡翠光晕笼罩诊疗台的瞬间，林夜发出野兽般的嘶吼。他的右眼窟窿里突然钻出无数黑色丝线，这些带着倒刺的触须疯狂抽打钛合金台面，溅起的火星点燃了消毒液蒸汽。
苏九黎翻腕亮出三枚骨针："百会、神庭、风府，选一个。"
"等..."林夜话音未落，三枚泛着紫芒的骨针已钉入他颅顶。黑色触须触电般缩回眼眶，破碎的眼球组织开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再生。更诡异的是诊疗室地板缝隙里，竟有青草刺穿合金板生长。
"神农尺的「万物生」领域？"林夜盯着天花板喃喃自语，"这和治疗手册上写的..."
"闭嘴。"苏九黎突然将青铜尺按在他胸口，林夜顿时感觉有万千蚂蚁在啃噬骨髓。当尺身浮现血色纹路时，女医师的眼神变得危险："你在污染区是不是见过开满白花的槐树？"
林夜想起巡逻时那些挂着尸体的槐树，枝头确实有类似棉絮的白色团簇物。他刚想点头，诊疗台突然剧烈震动。苏九黎反手甩出七枚金针钉入周围地面，针尾震颤形成的金色屏障外，整个医疗舱正在发生恐怖畸变。
墙壁渗出黄褐色黏液，培养槽里的器官标本睁开瞳孔扩散的眼球。最可怕的是那三个防疫官——他们的鸟嘴面具与面部血肉融为一体，手指关节反曲成昆虫节肢状，电磁枪管竟开始增生出牙齿。
"认知污染。"苏九黎扯开白大褂，露出绣满符文的紧身战衣，"闭眼！神农尺只能维持三分钟绝对领域！"
林夜却睁大新生的右眼。在深渊之眼的视界里，整个医疗舱变成了巨型生物的胃囊，蠕动的肉壁上布满消化腺体。那些所谓医疗设备，其实是连接着神经束的捕食触手。更远处，数以百计的猩红光点正在走廊汇聚。
"趴下！"苏九黎突然挥尺横扫。翡翠光芒如镰刀斩过，三个异化的防疫官拦腰截断。但喷溅的不是鲜血，而是密密麻麻的白色孢子。林夜翻滚躲闪时，发现这些孢子在接触空气后竟开始播放记忆片段——全是往届伤员的治疗影像。
"这是噬忆菌株！"他终于想起要塞生物课的禁忌章节，"它们不是在二十年前就被..."
铸铁大门突然被暴力掀飞，走廊灯光映出噩梦般的场景。上百名医护人员正在互相啃食，某个护士的胸腔裂成花瓣状，将整支应急小队吞入体内。人群最后方，一个戴金丝眼镜的男人正在吹奏骨笛，他的白大褂下伸出十六条章鱼触须。
"秦部长养的狗来得真快。"苏九黎冷笑，神农尺绽放出烈日般的光芒，"抓紧我。"
林夜环住女医师腰肢的瞬间，翡翠色光焰吞没了整个世界。他感觉自己在进行量子隧穿，无数记忆碎片从身边掠过：燃烧的实验室、浸泡在培养液中的婴儿、还有刻满诡异符文的青铜鼎...
当视线恢复清晰时，他们正站在某条通风管道内。下方传来机械运转的轰鸣，林夜透过格栅看到难以置信的景象——数千个培养舱在百米深坑中排列延伸，每个舱体内都漂浮着与他一模一样的面孔。
"欢迎来到「镜像大厅」。"苏九黎的声音比液氮更冷，"你看到的，是猎神计划二十年来最成功的实验体。"
某个培养舱突然爆裂，克隆体的右眼伸出黑色触须。在林夜骇然的注视下，所有克隆体同时转向他的位置，数百道深渊之眼的红光穿透防护玻璃。
"现在，告诉我真相。"神农尺锋刃抵住林夜咽喉，"七天前你去过B-23遗迹对不对？那些刻在青铜器上的古神语，你究竟看到了什么？"
通风管道突然剧烈震动，深坑底部传来锁链断裂的巨响。某个直径超过百米的血肉团块正在苏醒，它表面浮现出苏九黎的脸。
京公网安备11010502036362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