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亚轩应该是很久没睡过觉了,言潋像以前一样哄着,他的呼吸很快平稳下来。
趁他睡着,言潋掀开被子的一小角,用掌心揉开药油,轻轻的按摩他的腿。
他的弟弟宋亚轩,一个先天畸形的孩子。
宋亚轩和言潋不太一样,他是宋成山和爱人的爱情结晶,他本应该拥有最幸福的人生。
他的父亲宋成山是帝国最大的军工企业掌权人,年轻有为。
他的母亲连漫是书香世家连氏的女儿,闻名全国的钢琴家。
他们青梅竹马,两小无猜。也曾拥有过一起看山看海许愿永生永世不分离的甜蜜回忆。
最终修成正果,却还是敌不过婚姻的一地鸡毛。
艺术家被柴米油盐逼疯,整日服用精神类药 物勉强度日。宋成山流连于花丛之间,他的妻子即将要为他诞育一个孩子,他决定在这个孩子出生后就回归家庭,好好的爱惜妻子孩子。
这是他们的第一个孩子。
谁也没想到,却不是他的第一个孩子。
言妍是宋成山的副手。她艳丽张扬,有最蓬勃的生命力。她的人生永远要走高,走高,宋成山看不透这个女人到底要走到哪里。
那不如,走到我的温床里。
他伸出手,残忍的折断了高傲的花。结出了最苦涩的果。
宋亚轩还没有出生,言潋却呱呱坠地了。
言妍带着孩子逃跑了。她是极心高气傲的女人。她双目猩红的放话说永远不会放过宋成山这个恶人。
但宋成山顾不上了。
怀孕几个月的连漫需要服用大量的药物保胎,她的精神状况越来越差。她是艺术圣殿下的一株兰草,受不住爱情里的不贞。
宋成山的报应远不止此,他满怀期待的孩子,出生时却因为母亲过度用药,右腿畸形。
一个残疾的怪胎一样的孩子,一个疯癫的妻子。
一个来自地狱的他。
给所有人带来不幸。
五岁时宋成山带走言潋,宋亚轩需要一个竞争对手,去激励他成为最合格的继承人。
宋成山为了让言潋死心塌地的照顾宋亚轩,一辈子为宋亚轩所用,总告诉他:“你才是一切不幸的来源。”
不是的。
多少次被电 击到神志不清,言潋走马灯式的回想起分别时母亲说的最后一句话。
言妍“记住你是谁,以后要长成什么样的人,就够了。”
他记得的。
他是他母亲的孩子,他母亲最爱的孩子。他是一定会像自己的母亲一样昂扬的活下去,最终获得幸福的人。
他没有必要为上一辈人的错误买单。他从不认为自己有错。
宋成山,你才是苦难的源头。
宋亚轩“哥哥…?”
这孩子什么时候醒的?
言潋一惊,收回了思绪,瞥了宋亚轩一眼,没答话。打字吩咐管家送饭进来。
一直到五色俱全的菜肴摆在宋亚轩面前的小桌板上,管家微微欠身侍立一旁之时,言潋都没有说话。
管家“…亚轩少爷的药膳,还有言潋少爷点的西湖牛肉羹,餐品介绍完毕。”
宋亚轩脸色还是苍白很,言潋却没有把他揽进怀里,只是扶起来靠在枕头上。
宋亚轩“哥…你怎么了?”
言潋没有正面回答,若有所思的问:
言潋“现在冷静点了吗?”
宋亚轩惊恐的瞪大了眼睛,下意识蜷缩了下身子,不说话。
言潋“不应该这样吧。”
言潋似叹非叹,但宋亚轩知道他是什么意思。
言潋不允许宋亚轩做这些损害自己生命的事情,平时就连他贪嘴吃多了垃圾食品都会不高兴,更何况现在。
宋亚轩“哥哥,我错了。”
宋亚轩语气里带了点讨好的意味。
言潋“吃饭吧。”
这不是台阶。
这是他拒绝沟通,不想跟自己说话了。
宋亚轩垂眸,委屈像是疯长的野草,缠绕着他的心,酸酸胀胀的。
一时间二人都没有说话,沉默着咀嚼。
言潋率先吃完,就在一旁端详宋亚轩。
宋亚轩手上连着各种管子,行动不太方便,他的心思也不在吃饭上,吃的温吞。
饭菜是言潋配合宋亚轩口味点的,他吃的差不多,却唯独留下了桌上的药膳。
这东西难吃,可能是心理作用使然,宋亚轩总觉得喝完不舒服,平时都是言潋哄着一口一口喂,今天就这么被搁在案上。
言潋“吃。”
他冷冷的吐出一个字。
宋亚轩乖顺的端起碗往嘴里送,吃着吃着,不知道是委屈还是太苦,眼泪砸在汤里。
他边哭边吃,言潋看着不太忍心,伸手把碗接过来。
言潋“…哭完再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