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寒料峭的元宵夜,长街华灯初上。沈清欢拢了拢鹅黄披风,绣鞋刚踏过青石板上的碎雪,就被三个锦衣公子拦住去路。
"这不是沈太医家的小娘子么?"为首的紫袍男子摇着洒金折扇,腰间玉佩撞得叮当响,"听说你爹治死了陈侍郎,这会儿还在刑部大牢里吧?"
清欢后退半步,袖中银针悄然滑入手心。父亲蒙冤入狱已半月有余,这些纨绔子弟的刁难她早已习惯,只是今夜灯市人多,若闹起来怕是难以脱身。
"不如跟了小爷,保你吃香喝辣——"折扇挑起她下颌的瞬间,玄色衣袂挟着冷梅香掠过眼前。紫袍公子突然惨叫跪地,腕骨已被拧成诡异的角度。
萧景珩松开手,接过侍卫递来的素帕擦拭指尖。月光顺着银狐大氅滚落,在他眉骨投下深深阴影:"礼部尚书教子无方,明日早朝,本王定要讨个说法。"
待那群人连滚带爬地逃走,清欢才发现掌心掐出了血印。她仰头望着这位传闻中杀人如麻的镇北王,他正垂眸凝视她腰间银铃——那是娘亲临终前为她系上的,此刻沾了雪水,在风里响得细碎。
"多谢王爷。"她屈膝行礼,发间木簪突然滑落。青丝如瀑散开的刹那,萧景珩看见她耳后朱砂痣,与十五年前雪地里的小女孩重叠 。三日后慈宁宫,药香混着檀香浮动。清欢跪在白玉阶前,听着殿内传来的叱骂声。
"沈家丫头好大的胆子!"贤妃将茶盏摔得粉碎,"敢拿本宫的金丝燕窝喂猫?"
蜷缩在清欢怀里的雪团发出呜咽。方才经过御花园,她亲眼看见这小猫偷吃了贤妃的补品,此刻被掐得浑身发抖。十二岁的七皇子扯着姐姐衣袖,眼泪吧嗒落在她杏色裙裾。
"贤妃娘娘恕罪。"清欢将弟弟护在身后,额头抵上冰凉地砖,"是臣女管教不严,愿代弟受罚。"
"那就跪到太阳落山——"
"本王的猫,何时轮到贤妃管教?"玄色云纹靴踏入殿中,萧景珩解下大氅罩在清欢肩头。雪团突然挣脱怀抱,亲昵地蹭着他掌心那道陈年齿痕。
贤妃脸色煞白。谁不知镇北王最恨猫狗,当年先帝赐的西域灵犬都被他射杀。此刻男人却任由白猫攀上肩头,指尖掠过清欢泛红的腕间:"沈姑娘若要赔燕窝,明日辰时来王府取方子。"
更深露重,沈府后院的木窗吱呀轻响。清欢对着铜镜拆开发髻,忽见镜中多出个描金食盒。转身望去,月华如水漫过窗棂,那人负手立在杏花树下,肩头落满细雪。
"王爷夜闯闺阁,传出去怕是不妥。"她推开雕花窗,夜风卷着药香扑面而来。食盒里躺着十二颗琥珀色药丸,正是治疗寒症的玉露丹。
萧景珩将暖玉手炉塞进她掌心:"太后赏的甜汤,本王不爱吃甜的。"说罢转身要走,忽觉袖口一紧。少女指尖勾着他云纹袖角,杏眸映着漫天星河:"翻墙时当心西墙的荆棘丛,上月李公子摔断了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