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夜花期

晨雾裹着露水漫过脚踝，我跪在潮湿的泥地上，怀里的君墨寒早已没了温度。

他的睫毛上凝着霜，像是永远沉睡在画里的少年。远处传来杂乱的脚步声，呼唤声刺破薄雾："墨寒！墨寒！"

几道身影拨开荆棘冲过来，为首的中年男人突然僵在原地。

他西装沾满泥污，镜片后的眼睛通红，颤抖的手指指着君墨寒："这是...这是怎么回事？"

我把脸埋进君墨寒发凉的脖颈，闻着他身上残留的硝烟与荼蘼花香。

喉咙像是被山藤缠住，每吐出一个字都带着铁锈味："...为什么来的这么晚？"声音轻飘飘的，散在风里碎成齑粉。

身后传来压抑的抽气声，有人蹲下来想要触碰君墨寒，我突然疯了般将他护在怀里。

指甲深深掐进他后背的伤口，血腥味在齿间蔓延："别碰他！"眼泪砸在他结痂的皮肤上，恍惚又看见他笑着说要带我去看海的模样。

晨光照亮男人胸牌上的"刑侦"字样，他摘下帽子别在胸口，喉结滚动着。

"对不起，我们追着信号源进山，暴雨冲毁了三处山路..."

他的声音被呼啸的山风撕碎，而我低头望着君墨寒苍白的脸，突然想起他藏在树底的帆布包——那里或许还压着没画完的山村速写，画纸边缘留着我们共同的指纹。

*

镁光灯将新书发布会现场照得如同白昼，《暗夜花期》的巨幅海报在背景墙上泛着冷光。

轮椅碾过红地毯的声响轻得几乎听不见，长发女人将手搭在烫金封面的书名处，黑色西装下隐约露出膝间的金属支架。

“他死在了他光明来临的前一个夜晚。”

这句话像是一粒石子投入深潭，现场短暂的寂静后，掌声突然如潮水般漫过整个会场。

女人垂眸望向台下模糊的人影，恍惚间，记忆又回到那个血色黎明——搜救队掀开担架白布时，君墨寒的睫毛上还凝着霜，而警犬从密林深处叼出帆布包，画稿边缘残留的指纹早已干涸。

“发布会到此结束。”主持人的声音响起时，女人任由助理推着轮椅转向后台。

化妆间的镜子映出她膝上狰狞的疤痕，。

手机在包里震动，刑侦队长发来的简讯跳出屏幕：“当年涉案人员今日全部获刑”。

她摩挲着扉页上“献给所有在黑暗中等待光明的灵魂”一行小字，窗外的阳光斜斜洒进来，将“灵魂”二字染成金色。

玻璃幕墙外，城市的霓虹已渐次亮起。这本凝结着血泪的书稿终于付梓，可那个说要带她看出去的少年，永远留在了黎明前最深的黑暗里。

君墨寒看着一切故事的所有发生，他想要开口阻止可是说不出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