卯时的晨光刚爬上东四牌楼的屋檐,云清就站在了菜市口的老槐树下。这棵三百岁的古树近日总在夜半呜咽,吵得她睡不着觉。
"您也听见了?"卖豆浆的张婶挎着竹篮凑过来,"都说这树成精了..."
云清指尖抚过树干皲裂的树皮,一缕金光渗入:"不是成精,是疼。"她蹲下身拨开杂草,露出树根处深深扎着的生锈钢筋——去年修地铁时工人随手插进去的。
当施工队匆匆赶来时,云清已经坐在早点摊前喝豆汁。工头老赵挠着头嘀咕:"怪事,我昨晚梦见个穿古装的仙女..."话音未落,怀里突然掉出个绣着槐叶的香囊,里面整整齐齐裹着三千块钱。
##【午时·琉璃厂的猫】
正午的琉璃厂西街,云清蹲在"汲古阁"的台阶前。那只三花猫已经跟了她三条街,右前爪悬着不敢落地。
"让我看看?"她伸手时,猫儿竟不躲闪。翡翠耳坠晃过一道绿光,照出爪垫里扎着的青铜残片——分明是上周拍卖会失踪的西周酒器碎片。
店主追出来时,云清正用银簪挑出碎片:"吴老板,您家库房西南角的樟木箱..."话没说完,对方脸色就变了。后来警方在箱子里找到五件国家一级文物,而那只三花猫的窝里,多了个绣着鱼纹的缎面垫子。
放学时分,云清在烟袋斜巷撞见个哭花脸的小女孩。粉红色书包躺在水洼里,课本散落一地。
"他们说我妈妈是扫大街的..."小姑娘抽噎着去捡浸湿的作业本。
云清摘下翡翠耳坠在书包上一划,水渍瞬间消失。她变戏法似的从袖中掏出个草编蚱蜢:"我小时候也被人笑话过。"蚱蜢在她掌心变成金色,惊得女孩忘了哭。
第二天,班里最跋扈的男生在课堂上突然背起《弟子规》,而女孩的铅笔盒里多了枚刻着"草木有本心"的玉坠。没人注意到胡同口的老槐树,新抽的枝桠间隐约闪着金芒。
晚高峰的地铁通道里,流浪歌手的吉他盒空空如也。云清驻足听了半首《送别》,目光落在他溃烂的指尖上。
"您这茧子..."她递过一方绣着兰花的帕子,"是练古琴磨的吧?"
年轻人猛地抬头。三年前那场大火烧毁了琴馆,也带走了他全部家当。云清从锦囊里排出三枚铜钱:"明天辰时,去国子监街67号应聘。"
次日清晨,当年轻人推开那家新开的古琴社大门时,馆长正对着本花名册发愣:"奇怪,我明明没登招聘广告..."册子上他的照片旁,赫然用朱砂写着"甲等"。
##【夜半·24小时书店】
子时的书店角落,实习医生周九良趴在医学专著上睡着了。云清轻轻抽走他指间的水笔,在值班表上画了道安神符。
三个月前那个雨夜,她在这家书店门口捡到个发高烧的医学生。此刻他白大褂口袋里,还揣着当初那枚铜钱形状的退烧贴。
"云小姐?"周九良迷迷糊糊抬头,"您又来买..."
"路过。"她放下一杯冒着热气的参茶,玻璃杯底沉着片千年人参的须子。值班护士后来总说,那晚之后周医生突然开窍了,连做八台手术都不带犯困的。
破晓前天桥寒风刺骨,云清数着青砖上的裂缝慢慢走。第七块砖缝里卡着枚硬币,是拾荒老人王阿婆昨天掉的。
她弯腰拾起硬币时,身后传来"扑通"一声。醉汉抢了买菜大妈的布包正狂奔,却莫名其妙跪在了三步开外。
"年纪轻轻..."云清摇头,硬币在她指尖转出残影。警笛声由远及近时,大妈抱着失而复得的布包直念叨"菩萨显灵",而那个绣着"平安"二字的旧钱包,已经悄悄回到了王阿婆的枕头底下。
晨光熹微中,云清站在景山顶上俯瞰城市。三千年来,她见过太多善良被辜负,却依然相信《道德经》里那句"天道无亲,常与善人"。翡翠耳坠在朝阳下泛起涟漪般的光晕,惊起了满树麻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