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8

周九良最近瘦了。

云清坐在德云社后台的房梁上，指尖轻轻敲着一枚铜钱，目光落在正在换大褂的周九良身上。他原本圆润的脸颊微微凹陷，眼下泛着淡淡的青黑，锁骨从衣领处露出一截，显得格外单薄。

"又熬夜写本子了？"她轻飘飘地落在他身后。

周九良吓得一激灵，手里的扇子差点掉地上："云、云小姐？您怎么进来的？"

"门没关。"她面不改色地撒谎，伸手在他额前一拂，一缕黑气被她捏散，"你最近是不是总头疼？"

周九良愣了愣："您怎么知道？"

"猜的。"她漫不经心地答，从袖中摸出一个小瓷瓶，"睡前吃一粒，别熬太晚。"

他接过来，瓶身冰凉，透着淡淡的药香。

"谢谢。"他挠挠头，"最近新活多，睡得少了点……"

云清看着他瘦削的腕骨，忽然想起三百年前那个熬夜苦读的书生——也是这般，瘦得风一吹就能倒，最后咳血而亡。

她轻轻"啧"了一声，指尖在他肩上一点，一缕灵气悄无声息地渡了过去。

"多吃点。"她转身往外走，"瘦成这样，台上都不好笑了。"

周九良："……"

当晚，他做了个奇怪的梦。梦里有个穿古装的女人往他嘴里塞桂花糕，边塞边念叨："胖点好看，胖点福气。"

醒来时，枕边多了包还热着的糖炒栗子。

---

一个月后，周九良的脸又圆回来了。

云清坐在观众席，看着他捧着肚子学醉汉，圆脸上堆满笑意，眼睛眯成两条缝，活像个年画娃娃。台下观众笑得前仰后合，连角落里的小鬼都忍不住探头看热闹。

"这才对。"她满意地点点头，指尖一弹，一缕金光悄无声息地没入他体内——这是她特制的"平安福"，能挡些小病小灾。

散场后，周九良擦着汗走过来："云小姐，今天这段怎么样？"

"不错。"她递过一方绣着竹叶的手帕，"比上个月好。"

"上个月？"

"瘦得跟竹竿似的，观众还以为德云社闹饥荒。"

周九良："……"

他擦了擦额头的汗，忽然觉得手帕上的竹子似乎在动，仔细一看又没了。

"对了。"云清从袖中摸出个油纸包，"城南新开的点心铺，尝尝。"

周九良打开一看，是热乎乎的核桃酥。他咬了一口，酥皮簌簌掉渣，甜香满口。

"好吃！"他眼睛一亮，腮帮子鼓鼓的，像只囤食的仓鼠。

云清轻轻笑了。

胖点好，胖点，活得久。

---

周九良发烧了。

云清站在他家门口，听着里面传来阵阵咳嗽声，眉头微皱。她抬手在门锁上一拂，"咔嗒"一声，门开了。

屋内昏暗，周九良蜷在沙发上，身上裹着毯子，脸红得不正常。茶几上堆着退烧药和半杯凉掉的水。

"三十八度六。"她伸手在他额前一探，立刻得出结论。

周九良迷迷糊糊睁开眼："云小姐？我是不是烧出幻觉了……"

"闭嘴。"她倒了杯热水，又从袖中取出个青瓷小瓶，倒出一粒莹白的药丸，"吃了。"

他乖乖咽下，药丸入口即化，一股清凉从喉咙滑到胃里，头疼顿时轻了不少。

"瘦了就生病。"云清把毯子往上拉了拉，"说过多少次了。"

周九良虚弱地笑笑："最近巡演……"

"巡演比你命重要？"

他不说话了。

云清叹了口气，指尖在他眉心一点，一缕金光缓缓渗入。周九良只觉得浑身一轻，像是泡在温水里，不知不觉睡了过去。

再醒来时，天已大亮。

茶几上摆着一碗还冒着热气的粥，旁边纸条上写着："再瘦，下次喂你的就是黄连。"

周九良："……"

他低头看了看自己，忽然发现手腕上多了根红绳，编着古怪的花纹，摸上去暖暖的。

---

年底封箱，周九良穿着大红大褂，往台上一站，活像个喜庆的福娃。

云清坐在角落，看着台下观众举着"圆滚滚好可爱"的灯牌，忍不住轻笑。

"今年胖了十斤！"周九良在台上自嘲，拍拍肚子，"都是被某位神仙喂的。"

观众大笑。

只有云清知道，他腕上的红绳里缠着她一缕头发——女娲后人的发丝，能保他无病无灾。

散场后，周九良偷偷塞给她一包东西。

"什么？"

"天津麻花。"他有点不好意思，"您总给我带吃的，我也……"

云清打开油纸包，麻花金黄酥脆，香气扑鼻。

"还行。"她咬了一口，唇角微扬，"明年继续保持。"

"保持什么？"

"体重。"

周九良："……"

夜风拂过，他腕上的红绳微微发亮。

胖就胖吧，他想，反正有人看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