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顾明城将合卺酒倾洒于诛仙剑的锋刃之上时，我正以苍珏的龙鳞，小心翼翼地刮除他心口上的焦痂。三生殿外，九百仙官齐刷刷地跪拜，谏言书如雪花般堆积成山，每封书信都渗透着朱砂般的泪水，控诉着妖后的种种罪行。
"九重天的雪要下漏了。"苍珏捏碎第八块冰晶砚台，龙尾缠住我脚踝往怀里带，"不如烧了那帮老顽固的胡子取暖。"
我蘸着顾明城的血在谏言书上勾画，朱砂晕染处绽开朵朵红莲："明日早朝，请诸君观刑。"尾音未落，殿外惊雷劈裂九盏琉璃灯，怀妄仙君持着斩妖剑破门而入。
"妖女惑乱三界——"剑锋堪堪刺破我袖摆，顾明城忽然从病榻跃起。他苍白指尖捏着半块合卺杯碎片，生生剖开自己心口，拽出团跳动的红莲业火："本君的命灯，可还亮着？"
满殿仙官在灼浪中扑跪，我盯着他胸前的血窟窿，三百年前诛仙台上的痛楚漫上喉头。那时他也是这般，徒手挖出半颗龙丹喂进我染血的唇。
苍珏的冰棱贯穿怀妄仙君琵琶骨，龙吟震碎九重云："你们捧上天的太子殿下，三百年前为只猫妖叛出天庭时，怎么不见尔等忠肝义胆？"
我甩出尾巴卷回顾明城坠落的身躯，九尾在虚空织成茧。他腕间檀木珠寸寸皲裂，露出内里缠绕的青丝——正是我当年渡劫时被雷火焚断的那缕。
"要双修..."顾明城染血的唇贴上我耳垂，气音搅乱满室飞雪，"还是要三界？"
我咬破舌尖将精血喂给他，转身对苍珏轻笑："劳烦苍总把雪换成聘礼。"龙族太子捏碎玉简的刹那，东海八千蛟龙衔着珊瑚妆奁跃出云海，每一匣都盛着顾明城碎裂的命魂。
刑台架在瑶池残冰上，我披着顾明城的貂裘监刑。苍珏将谏言书炼成捆仙索，挨个勒进老神仙们的元神："诸位参本时，可闻到诛仙台上他咳出的血香？"
顾明城倚着斩妖柱轻笑，指尖红莲灼穿百道枷锁："白董的眼泪，比打神鞭金贵。"他病骨支离的模样被水镜传遍三界，当日便有半数学宫弟子撞响登闻鼓。
我蹲在刑台边缘，用尾巴尖戳他心口嫩肉："顾总演苦肉计的本事，比当年在我洞府装流浪猫还精湛。"他忽然擒住我手腕按在尚未愈合的伤处，掌心滚烫如初见时的纯阳炉火。
入夜后苍珏拎着酒坛踹开寝殿，冰龙尾卷走半床锦被："治心疾的药引，需极北之地的玄霜。"他龙角上凝着未化的雪粒，我伸手去接，却触到暗藏其间的合欢蛊。
顾明城突然剧烈呛咳起来，血沫溅在苍珏衣襟绽成红梅："东海储君下蛊的手段，不如当年系蝴蝶结精巧。"两人剑气相撞的刹那，我甩出尾巴卷走酒坛，任他们双双栽进温泉池。
水面浮起鸳鸯锦帕时，我正对着双鱼镜梳发。顾明城湿漉漉的指尖勾住我尾指："夫人可知，当年苍珏给你系的平安结..."苍珏的冰刃擦着他耳际钉入妆台："太子殿下扮猫骗来的婚书，可还硌得慌？"
我转身将两人按进妆奁，鲛绡混着龙鳞铺满脚踏。顾明城腕间突然浮现金纹，那是天道最后的通牒——明日卯时，诛仙台重启。
苍珏的龙鳞剑劈开夜色："杀上去。"我捏碎妆奁中的玉髓，三百年前玄衣修士跪赠的聘礼化作齑粉："我要他们跪着迎他回家。"
诛仙台的罡风剐得人皮开肉绽，我顶着天雷将顾明城护在九尾之下。他破碎的命灯悬在阵眼，每道雷劫劈下，便多一缕青丝缠裹。
"傻猫..."顾明城染血的指尖抚过我现形的耳尖，"当年你也是这样..."话未说完，最后道紫金雷轰然劈落。苍珏的龙身盘成结界，龙吟混着冰晶刺破苍穹："东海八千蛟龙，愿为吾妻开天门！"
雷云散尽时，我抱着焦黑的狐尾跪在废墟中。顾明城心口红莲业火忽明忽灭，苍珏的龙角断在诛仙柱旁。天道镜缓缓浮现金字判词：以三界为聘，准尔等荒唐。
后来史官战战兢兢写下："癸卯年霜降，青丘女君携双夫闯天门。九尾烬处红莲生，龙血染就荒唐诏。"而当事人正窝在瑶池残冰上，为谁该孵那颗意外得来的凤凰蛋大打出手。
顾明城捏碎第十个暖玉枕："本君体弱，自然该歇着。"苍珏的冰刃削落半截床柱："你扮猫骗婚的账还没算。"我甩着尾巴卷走凤凰蛋："再吵，今晚都睡诛仙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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