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纹崽第一百零八次烧焦苍珏的龙须时，冰纹崽正蹲在瑶池边数莲瓣。水珠顺着顾明城新裁的春衫滑下，银发湿漉漉地贴在颈侧，映出池底沉眠三百年的玄铁匣，那匣子安静得仿佛与世无争。
“哥哥又闯祸啦。”冰纹崽龙尾轻扫，半池星子随之坠落，指尖凝出霜花覆在焦黑的龙须上，“父君昨夜才修好南天门的匾额呢。”她嘟囔着，语气里带着一丝无奈。
金纹崽耷拉着猫耳缩进我袖摆，尾尖火星燎出个破洞：“是苍珏爹爹的胡子先动手！”话音刚落，玄铁匣突然震颤起来，池水瞬间凝成冰刃直冲云霄。苍珏的断角新芽迸出青光，将冰刃绞碎成漫天雪絮，纷纷扬扬洒落在瑶池之上。
顾明城咳了一声，笑倚上诛仙台残柱，指尖红莲忽明忽灭：“这匣子倒记仇得很。”他腕间褪色的咬痕泛起微光，那是当年开启玄铁匣时留下的封印。
我捏碎第九颗莲子，汁液染透冰纹崽的襦裙。她龙角突然生出细密裂纹，霜花顺着裙裾爬上瑶池冰面——与三百年前苍珏断角时的征兆如出一辙。“娘亲的莲子酸死了。”冰纹崽皱着小脸吐舌，齿间漏出缕缕青雾。金纹崽猛然炸毛，猫耳竖起如刃：“妹妹居然在吃云！”
夜半被龙吟惊醒时，诛仙台旧址笼罩着血色雾气。冰纹崽悬在并蒂莲心，龙尾缠满带刺的玄铁链。金纹崽的猫爪渗着血，正拼命撕咬困住妹妹的冰笼，九条尾巴早已烧得焦黑。
“是儿臣打开的匣子。”少年跪在焦土上，猫耳缺了半块，“里头飘出朵霜花，妹妹说闻着像父君……”苍珏的断角抵住他咽喉，冰晶凝成刑杖：“玄铁匣封着上古龙怨，你也敢碰？”
顾明城忽然咳出一瓣带血的莲花，指尖红莲灼穿冰笼：“要训崽等天亮再说……”他破碎的尾音被龙啸淹没，冰纹崽瞳仁化作竖瞳，玄铁链绞碎并蒂莲茎。
我甩出九尾卷住两个崽，却被冰纹崽的龙尾扫中命门。三百年前封印在匣中的龙怨冲天而起，凝成苍珏旧敌的模样。那魔龙额间生着断角，正是当年被苍珏斩于东海的兄长。
“好侄女。”魔龙虚影抚过冰纹崽的龙角，“让伯父教你真正的霜天诀……”冰纹崽突然挣开我的怀抱，龙息凝成万道冰棱。金纹崽尖叫着扑上去，红莲业火烧融半片龙鳞。
苍珏的断角新芽突然暴涨，青光中走出一道虚影——竟是三百年前全盛时期的自己。玄铁匣应声炸裂，魔龙怨气被吸入匣底符咒。冰纹崽跌进我怀中，龙角裂纹渗出霜色血珠。
“父君……”她揪着苍珏的衣襟呢喃，“冷……”金纹崽蜷在顾明城膝头，焦黑的尾巴缠住他手腕：“儿臣知错了。”
晨光漫过瑶池时，苍珏正用断角新芽给冰纹崽雕护身符。顾明城捏着金纹崽的尾巴上药，药膏混着红莲业火，烫得少年泪眼汪汪。
“玄铁匣里锁着的是父君杀过的罪龙。”苍珏将冰纹崽的霜血凝成珠链，“你吞了他们的怨气，才会失控。”
金纹崽忽然举起烧焦的尾巴：“那匣子还吃了我的毛！”冰纹崽龙尾缠上他手腕，霜花覆住焦痕：“明日陪哥哥去东海捞珍珠，给尾巴做新衣裳。”
顾明城笑着咳出一瓣莲花，指尖红莲缀在我发间：“咱们的崽倒是会疼人。”苍珏的断角新芽勾住我袖摆，霜花与红莲并蒂而生，映着两个崽追逐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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