诛仙台上的并蒂莲绽放至第九重之时，那朵莲花仿佛也在默默期盼着某种奇迹。终于，苍珏那曾经断裂的角悄然间长出了嫩绿的新芽。我轻蹲在莲池之畔，一边细心地为冰纹崽编织着小辫子，一边偷偷地斜眼瞥向那边。她的龙尾正轻柔地卷着顾明城新裁的春衫，而我则戏谑地在金纹崽的脸颊上画着王八，增添几分乐趣。
“娘亲快看！”金纹崽忽然兴奋地一跃而上云头，那猫耳朵上还沾着点点糖霜，“爹爹把生死簿裁成风筝啦！”她的嗓音里满是惊喜与好奇，尾巴也随之欢快地摇摆着，仿佛在为这新奇的一幕喝彩。
顾明城倚靠着那棵老槐树，轻轻咳嗽着。春风拂过，他的苍青广袖随风飘动，宛如一幅流动的画卷。他指间缠绕着一根红线，另一端系着一只泛黄的纸鸢。我凝神细瞧，只见那纸鸢上密密麻麻地写满了“白露露”的名字，从第一世一直写到九万九千九百行。每一笔字迹都仿佛是刻在时光长河中的印记，承载着无尽的岁月与故事。
苍珏拎着冰纹崽的后颈稳稳落地，龙角上还挂着半截糖葫芦，正欲开口嘲讽：“太子殿下咳血装病的本事……”话还未说完，金纹崽突然喷出一团红莲火，瞬间将纸鸢烧出了一个桃心的窟窿。然而顾明城却只是淡然一笑，轻轻咳出一瓣莲花，指尖微勾，那万千星子便从窟窿中倾泻而下，如同璀璨的星河坠落人间，化作一场美轮美奂的琉璃雨。
“爹爹耍赖！”冰纹崽鼓着腮帮子，吹出一团寒雾，竟将那星雨凝结成了细腻的糖霜。两个奶团子在云间欢快地追逐嬉戏，猫耳朵与龙尾相互交错，扫乱了漫天绚丽的霞光。我见状，连忙用第九条尾巴卷住顾明城摇摇欲坠的身子，却不料被他反手塞进一颗滚烫的栗子，那温度透过指尖，传递到心底，带来一丝温暖与甜蜜。
苍珏用冰刃削开糖壳：“三百年前你偷埋的合欢酿。”琥珀色的酒液顺着我的指尖流淌，醉倒了池中的锦鲤。顾明城忽然咬住我的耳尖：“夫人可知，当年你醉卧青石台……”他的尾音被一声龙吟打断，苍珏的断角新芽勾破了我的袖摆，露出腕间褪色的咬痕。
暮色四合时，我们三个被崽子们缠在姻缘树下。金纹崽用红绳捆住苍珏的龙尾，冰纹崽正往顾明城发间插并蒂莲。我甩着尾巴卷来两坛陈酿，看着月华将四道影子糅成一团暖光。
“当年你说……”顾明城忽然捏碎酒坛封泥，“要养只比三界还闹腾的……”苍珏的冰刃削落半截红绳：“青龙族训第一条，不与病秧子斗嘴……”
话音未落，两颗凤凰蛋突然破土而出。金纹崽化作银发少年，冰纹崽变作龙角女童，两道灵力交织成虹桥，直通天门残垣。我们追着笑闹声踏碎星河，见焦土深处生着一株凤凰木，枝头缀满合卺酒坛。
顾明城咳出一瓣带血的凤凰花，苍珏的断角新芽绽出冰晶。少年少女蹦上枝头，奶音裹着酒香：“要爹爹举高高！”
后来三界谣传，每逢上元夜，诛仙台旧址有银发仙君与青龙对酌。九尾妖仙醉卧莲池，两个奶团子追着星子满山跑。月老偷偷在姻缘簿添了新页，上书：
白露露，聘三界为礼，娶日月同辉。余生漫漫，与荒唐共白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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