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雨敲打着窗户，像是无数细小的手指在玻璃上焦急地叩击。宁檬蜷缩在沙发一角，腿上放着笔记本电脑，屏幕上是许墨发来的最后一条消息："会议马上开始，今晚可能没法视频了，你先睡，别等我。"
她看了眼时间——晚上11:23。在伦敦，此刻正是下午4点多，许墨肯定又忙得忘记吃午餐了。宁檬叹了口气，合上电脑。这是许墨去英国交流学习的第三个月，也是他们恋爱两年来分开最久的一次。
窗外的雨声更大了，宁檬走到窗前，在起雾的玻璃上无意识地画了一颗心。水珠顺着她画的线条滑下，像是那颗心在流泪。她突然觉得胸口发闷，那种熟悉的、被距离压得喘不过气的感觉又来了。
手机震动起来，宁檬几乎是扑向茶几。是许墨的视频通话请求！她赶紧用手指梳理了一下乱糟糟的头发，点下接听键。
"檬檬！"许墨的脸出现在屏幕上，背景似乎是某个咖啡厅。他看起来疲惫但兴奋，金丝边眼镜后的眼睛闪着光，"会议提前结束了，我想着无论如何都得见你一面。"
宁檬感觉眼眶发热，"你不是说今晚不行吗？"
"我骗你的，"许墨调皮地眨眨眼，"生日惊喜提前泄露还算什么惊喜？"
"生日？"宁檬愣了一下，"我生日是下周三啊。"
"我知道，"许墨把手机拿近了些，宁檬能看清他睫毛上未干的水珠——伦敦也在下雨，"但我下周有个重要实验走不开，所以..."他神秘地笑了笑，"把眼睛闭上，我数到三再睁开。"
宁檬乖乖闭上眼睛，听见许墨温柔地数着："一...二...三..."
她睁开眼，屏幕上的画面让她的心跳漏了一拍——许墨把手机摄像头转向咖啡厅的窗外，那里是宁檬最喜欢的伦敦红色电话亭，而电话亭里，一个和许墨长得一模一样的人正举着写有"檬檬，我想你"的白纸！
"这...这是..."宁檬结巴起来。
"全息投影，"许墨的声音里满是得意，"我们实验室的新技术。虽然我人还在伦敦，但我的虚拟分身可以提前给你过生日了。"
宁檬看着电话亭里的"许墨"朝她挥手，突然觉得三个月来的所有孤独都被这个傻乎乎的惊喜冲淡了。她抹了抹眼角，"笨蛋，这得花多少钱啊..."
"无价，"许墨的声音突然变得柔软，"就像你一样。"
窗外的雨似乎小了些，宁檬抱着靠枕，听许墨讲述他这周的见闻。当话题转到宁檬的失眠问题时，许墨突然说："我有个礼物要送给你，应该明天就能到。"
"又是礼物？你已经给我太多——"
"这个不一样，"许墨打断她，"是一个能记录心跳的智能枕头。"
宁檬眨了眨眼，"心跳？"
"嗯，"许墨点点头，"我已经录好了我的心跳模式。以后你睡不着的时候，就抱着它，就像..."他的声音低了下来，"就像我在你身边一样。"
宁檬感到喉咙发紧，说不出话来。屏幕那头的许墨似乎也有些不好意思，推了推眼镜转移话题："对了，今晚想听什么故事？"
这是他们异地恋后养成的习惯。因为时差关系，许墨睡前正好是宁檬准备入睡的时间，于是他开始每晚给她讲一个关于"梦精灵"的原创故事，帮助她入睡。
"今天想听梦精灵怎么帮助异地恋情侣，"宁檬缩进被窝里，把手机靠在床头，"他们一定很辛苦吧，隔着那么远的距离。"
许墨微笑着调整了一下姿势，开始讲述："在梦境王国最边缘的云朵上，住着一群专门负责异地恋的梦精灵。他们每天的工作，就是收集相爱之人呼出的思念..."
许墨的声音像温暖的蜂蜜缓缓流淌，宁檬感觉自己的眼皮越来越沉。故事里的梦精灵把思念编织成透明的桥梁，让相隔两地的恋人在梦中相会。她恍惚间看见许墨向她伸出手，而她也伸出手，指尖几乎相触...
"檬檬？"许墨轻声呼唤，"睡着了吗？"
回答他的是宁檬均匀的呼吸声。许墨微笑着看了会儿女友的睡颜，才轻声说："晚安，我的梦。"他没有挂断，而是听着她的呼吸声继续工作，直到伦敦的夜幕降临。
第二天早晨，宁檬被快递门铃声吵醒。她睡眼惺忪地签收了一个大包裹，拆开后发现是一个柔软的浅蓝色枕头。按照说明书连接手机APP后，她听到了许墨稳定而有力的心跳声——咚、咚、咚，像是他就在身边。
宁檬把脸埋进枕头里，闻到一股淡淡的雪松香气，那是许墨惯用的古龙水味道。她不知道他是如何做到的，但这个枕头确实像是把他的一个部分带到了她身边。
那天晚上，宁檬早早地洗完澡，抱着心跳枕头等许墨的视频通话。当他的脸出现在屏幕上时，宁檬迫不及待地说："我收到枕头了！它闻起来像你。"
许墨笑了，"我在邮寄前抱着它睡了一周。"他的表情突然变得有些羞涩，"其实...我还录了一段话，你点开APP里的'特别消息'就能听到。"
宁檬立刻拿起手机操作，许墨的声音从枕头内置的扬声器中传出："檬檬，当你听到这段话时，可能正在因为想我而睡不着。但请记住，无论相隔多远，我的心永远和你一起跳动。现在，闭上眼睛，想象我正抱着你..."
宁檬的眼眶湿润了，她看向屏幕中的许墨，发现他的耳朵尖红得厉害。这个平时在实验室里冷静自持的物理学博士，此刻却因为一段情话而害羞得像大学生。
"太肉麻了，"宁檬吸了吸鼻子，"但我喜欢。"
许墨推了推眼镜掩饰尴尬，"那么，今晚想听什么故事？梦精灵如何打败失眠怪兽？"
就这样，在心跳枕头和梦精灵故事的陪伴下，宁檬的失眠渐渐好转。即使许墨偶尔因为实验不能视频，她也能抱着枕头，听着他的心跳入睡。
时间飞逝，转眼到了宁檬生日的前夜。她加班到很晚才回家，一整天都没收到许墨的消息。想到他可能正忙于实验，宁檬虽然有些失落，但也理解。她洗了个热水澡，抱着心跳枕头躺在床上，准备独自度过这个生日前夕。
正当她昏昏欲睡时，门铃突然响起。宁檬疑惑地看了看时钟——凌晨12:03，谁会在这个时间来？
透过猫眼，她看到门外站着一个浑身湿透的人，手里似乎捧着什么东西。宁檬警觉地拿起手机准备报警，却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檬檬，是我。"
她猛地拉开门，雨水和冷风一起灌进来，但宁檬完全感觉不到——站在她面前的，是应该在伦敦的许墨！他浑身湿透，头发贴在额前，手里护着一个已经淋湿的蛋糕盒，上面的蜡烛却奇迹般地还在燃烧。
"生...生日快乐。"许墨气喘吁吁地说，眼镜上全是水珠，"飞机晚点，我差点赶不上..."
宁檬说不出话来，眼泪夺眶而出。许墨急忙解释："我上周就请好假了，那个'重要实验'是骗你的，我想给你个惊喜..."
宁檬扑进他湿漉漉的怀抱，蛋糕盒被挤在两人之间，奶油可能已经糊得一塌糊涂，但她不在乎。许墨的心跳透过潮湿的衣物传来，和她枕头里记录的一模一样，只是更快、更有力。
"你的心跳，"宁檬贴在他胸口呢喃，"和枕头里的一样好听。"
许墨轻轻吻了她的发顶，"现在你可以听真人版了。"
那晚，他们分享了淋湿的蛋糕，许墨告诉宁檬他是如何策划这次惊喜的：提前录好心跳，安排好实验，甚至请同事帮忙应付导师。而宁檬则展示了这三个月来她收集的所有东西——许墨寄来的明信片，视频通话的截图，还有她每晚睡前写给他却从未寄出的信。
凌晨三点，雨停了。宁檬和许墨相拥而眠，心跳枕头被暂时遗忘在角落。在入睡前的迷糊时刻，宁檬想，或许异地恋最美好的部分，不是相聚时的甜蜜，而是分离时依然能感受到的、跨越千山万水的心跳共振。
而在七千公里外的伦敦公寓里，一个相同的心跳枕头静静地躺在空荡荡的床上，记录着另一颗心的跳动节奏——那是许墨留给自己的礼物，为了记住，即使分开，他们的心跳也永远同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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