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鹤阳在通州船厂找到朱云峰时，少年正蹲在报废的货轮甲板上磨纹身。"疼吗？"他递过红霉素软膏，指尖触到对方后颈未结痂的"CB"纹身——那是烧饼英文名的缩写，针眼里渗着血珠，像两朵开败的玫瑰。
"男人哪有怕疼的。"朱云峰扯掉被电焊火花烧出洞的T恤，露出锁骨下方的锚形纹身，"等我考上海事大学，就带你去真正的大海。"江风卷起他的焊工服，曹鹤阳看见货轮残骸上的"爱情海号"锈迹，突然想起师父郭德纲说的："海上的月亮都是骗人的。"
德云社后台，曹鹤阳的围巾蹭到朱云峰新纹的罗盘纹身。"海事大学退学通知下来了。"他攥着挂号信的手在发抖，纹身枪的嗡嗡声盖过心跳，"师父说可以安排你进德云影视......"
"我要当真正的船长。"朱云峰头也不抬，针尖在"CB"纹身上覆盖上海浪图案，"你总说相声是港湾，可港湾怎么容得下远洋船？"曹鹤阳望着他后颈被覆盖的缩写，突然发现"CB"倒过来是"BC"——正是自己名字的缩写。
曹鹤阳在ICU外等到第72小时，朱云峰的手术同意书还 blank。三天前爱琴海邮轮触礁，船长室监控拍到他把最后一件救生衣塞给乘客，自己被卷入漩涡时，左手还攥着德云社二十周年纪念票。
"他醒了肯定要听《送情郎》。"张云雷红着眼眶递来三弦，曹鹤阳摸着琴轴上朱云峰刻的"CB 2012.08.21"，那是他们第一次搭档的日子。护士推开门说病人拒绝截肢，曹鹤阳透过门缝看见朱云峰在咬床单，床头摆着褪色的焊工服，衣领内侧绣着"爱情海号 2012"。
朱云峰的假肢第一次触到北戴河沙滩时，曹鹤阳正在后台缝大褂。"新接的商演在三亚。"他摸着对方腿上的贝壳纹身，硅胶假肢上用蓝笔描着爱琴海航线，"师父说这次......"
"我要回海事大学复读。"朱云峰打断他，假肢关节发出生硬的摩擦声，"医生说装智能义肢能继续航海......"曹鹤阳的针突然扎进指尖，血珠滴在大褂内衬，晕开了他昨晚绣的"CB+ZYF"。
曹鹤阳第三次被推进手术室时，朱云峰在甲板上看《航海气象学》。"良性肿瘤也要全麻......"他攥着泛黄的2018年手术同意书，墨迹被泪痕晕染成小小的海洋，"你说等我毕业就......"
"船长不能晕船。"朱云峰翻过书页，眼角余光瞥见曹鹤阳枕头下的抗抑郁药瓶，"等我拿到远洋执照，带你去看真正的爱情海日出。"舱外传来台风警报，曹鹤阳望着他后颈彻底被海浪覆盖的纹身，终于明白：有些船，从出生就注定要葬在海里。
朱云峰在爱琴海打捞起那个檀木盒时，太平洋的飓风正摧毁他的货轮。盒里装着曹鹤阳的骨灰、德云社的解约书，还有2012年船厂的电焊面罩，内侧贴着张小纸条："CB不是船长缩写，是'超爱'的拼音首字母"。
货轮下沉的最后一刻，他终于看懂当年焊工服衣领的"爱情海号 2012"其实是"爱曹鹤阳 2012"。海水灌进船舱时，他后颈的纹身突然清晰——被覆盖的"BC"旁边，不知何时多了行小字："我的船长永远在远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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