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后第三年,幼贞发觉沈怀言待旁人愈发温和。
他立于朝堂之上,与群臣谈笑风生;赴宴时,亦能同贵女们从容论诗。幼贞冷眼瞧着,见他唇边笑意清浅,眼底却无半分波澜,分明是敷衍。可即便如此,她心中仍如蚁噬般难耐。
他为何不能只对她一人笑?
这念头如野火疯长,终成执念。
是夜,沈怀言沐浴毕,披衣倚在榻上看书。幼贞悄然走近,忽将一截金链扣在他腕上。
“夫人这是何意?”他挑眉,却无半分惊色。
幼贞居高临下地睨着他,指尖抚过他喉结:"沈殿下今日同陈氏女论诗时,笑得很是好看。"
沈怀言眸色微暗,却仍从容:“不过是客套。 ”
“客套?”她冷笑,另一截金链咔嗒锁住他另一只手,“那殿下对我,可是真心?”
烛火摇曳,映得她眉眼如刀。沈怀言凝视她许久,忽然轻笑:“终于问出来了。”
沈怀言猛然翻身,反将她压进锦褥。金链哗啦作响,他却浑不在意,只俯身在她耳畔低语:“我等的就是你这一锁”
“你...!”
“幼贞。”他咬住她耳垂,“你可知我为何总对旁人笑?”
她呼吸骤乱。
“因为每次见你因我吃味,我便欢喜得发狂。 ”
他眼底偏执再难掩饰:“现在,该你向我证明你的占有欲了。”
“夫人既然锁了我,”他微微一笑,“那今晚……就别想睡了。”
翌日清晨,幼贞浑身酸软地醒来,发现沈怀言正支着下巴看她,眸中含笑。
“看什么?”她没好气地瞪他。
沈怀言伸手,指尖轻轻描摹她的眉眼:“看你。 ”
幼贞拍开他的手:“沈殿下昨日不是挺凶?今日又装什么君子?”
沈怀言低笑,忽然将她搂进里:“幼贞,你记不记得大婚那晚我说过什么?”
她陷入过往的思绪中 …
“我喜欢你的本色。”
她隐隐约约明白了。
沈怀言吻了吻她的发顶,声音温柔:“你骄纵也好,任性也罢,甚至锁我、骂我……”
他轻笑一声:“我都喜欢。”
他指尖轻轻摩挲着她的唇:“幼贞,爱是即便知道对方所有的阴暗面,仍愿拥抱他的灵魂。”
窗外春光正好,梨花纷扬如雪。
幼贞望着沈怀言的眼睛,忽然发现那里倒映着的,始终是最真实的自己。
游心录(番外)
春·浮樱
长安城柳絮飞时,沈怀言解了紫金鱼袋。
幼贞倚在青牛车轩边,看他将尚书省印信悬于堂前。那玄铁铸的官印映着晨光,竟似一泓化开的墨。“不悔?”她伸手接住檐角坠落的樱瓣。沈怀言以唇拭她指尖花汁:“怎及夫人眉间春色。”
车辙碾过灞桥残雪,幼贞忽见山寺绯云垂地。沈怀言执她的手步入花雨,惊起栖鸦乱飞。八重樱落满袈裟时,老僧递来一盏醍醐茶。茶烟袅袅中,她发觉夫君正以指尖蘸茶,在经案上画她侧影。
“像么?”他问。
幼贞倾身咬他耳垂:“俗了。”
沈怀言低笑,就着她的手饮尽残茶。檐铃忽响,惊散满地碎琼。
夏·枕流
行至剑南道,遇竹海千里。
幼贞赤足涉入山溪,锦袜遗落苍苔犹不自知。沈怀言负手立在瀑下,任飞沫沾湿素袍。忽有银鱼掠过她足踝,惊得她踉跄后退,正撞进他怀里。
“像不像...”他掌心贴在她腰窝,"那年温泉?"
幼贞反手将溪水弹在他眉间:“佛门净地,慎言。 ”
暮色染蓝山谷时,他们借宿在摩崖石窟。守窟人赠的野蜂蜜凝在冰盏里,幼贞舔舐时,发觉沈怀言正以刀尖雕琢什么。凑近看,原是截沉香木,已隐约显出交颈鸳鸯的轮廓。
“给菩萨的供物。”他一本正经。
幼贞夺过小刀添了两笔:"这般丑物,不如供我。"
秋·听梵
敦煌的月光是沙黄色的。
幼贞跪在藏经洞抄《心经》,沈怀言在窟外与胡僧对弈。忽有风掠过耳畔,她抬头见漫天星斗坠入藻井,恍惚听见他年少时在异国雪夜诵的偈子。
“抄岔了。”身后忽然温热,沈怀言握着她的手添完最后一笔。宣纸上"照见五蕴皆空"旁,不知何时多了只墨绘的小狐狸。
幼贞冷笑:“夫君好禅心。”
他忽然抱她坐上经案,鼻尖蹭过她颈间檀香:“空不异色... ”
沙山传来驼铃时,他们发现胡僧留下的棋局——黑子困住白子,恰如洞窟壁画里纠缠的飞天。
冬·烹雪
岁暮至新罗国,遇百年大雪。
幼贞裹着白狐裘在梅树下挖陈酿,忽被雪团砸中后颈。转身见沈怀言立在回廊,手中陶炉正煨着松针茶。茶烟染白他眉睫,恍若壁画中走出的仙人。
“过来。”他招手。
幼贞故意踩碎满地琼瑶:“求我?”
忽有梅枝折断,雪沫落满肩头。沈怀言解下外袍裹住她,却从袖中抖出支金错刀——正是当年她刮疤的那柄。
“还你。”他眼里映着雪光,“如今这身子...”指尖划过她心口旧痕,“归我雕琢了。”
幼贞将冻红的手塞进他衣襟:“沈怀言。”
“嗯?”
“我们回家吧。”
远处梵钟破雪而来,惊起寒鸦万点。
完结啦,开心开心(๑^o^๑)۶二人并未生子,而是周游列国,感生命之美,听自然之歌…
希望老婆们喜欢,好好地爱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