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手机在山路上彻底没了信号。
绕过第七个弯道时,GPS定位突然开始乱跳,导航界面扭曲成诡异的雪花点。雨刷器在暴雨中徒劳地摆动,车灯勉强撕开墨汁般浓稠的黑暗,照见前方歪斜的木牌——"青槐村"。
村口的老槐树在雷光中显出狰狞轮廓,枝干上密密麻麻的红绳符咒被雨水泡得发胀,像无数条猩红舌头垂下来。树下石碑刻着"七月十五,生人勿近",字缝里凝着暗褐色痕迹。
"记者同志来得正好。"穿蓑衣的老村长从树后转出来,皱纹里嵌着湿漉漉的笑意,"山洪冲断了出村的路,您就在祠堂将就一晚吧。"
祠堂供桌上的长明灯泛着青绿,我数着墙上挂的十二幅先祖画像,每幅都戴着青铜傩面。画像下方摆着十二个陶罐,借着手机闪光灯,我看见最新那个罐子上贴着2022年的标签,裂口处渗出沥青般的黏液。
三更时分,女人的尖叫刺破雨幕。
我摸黑翻出祠堂后窗,循着铜铃声钻进竹林。血月从云层裂缝探出头时,我终于看清晒谷场上的场景——披嫁衣的新娘被麻绳捆在槐树下,八个戴傩面的村民正围着树跳诡异的舞步。他们的影子在月光下扭曲拉长,长出犄角与利爪。
"快走!"新娘突然扭头冲我嘶吼,盖头滑落露出腐烂半边的脸,"他们在找替死......"
话没说完,麻绳骤然收紧勒进她脖颈。老村长不知何时站在我身后,青铜面具下传出闷笑:"记者同志怎么乱跑呢?"他举起手机,屏幕上是我的微信定位地图,代表我的红点正在槐树图标上跳动。
我转身要跑,却发现所有出村的路都变成了槐树林。树根从地底翻涌而出,缠住脚踝时我看见最新那幅先祖画像的面具裂开,露出我自己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