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站点一贯的的寂静被一道怒吼划破，老Kondraki拔出西洋剑直指向下属面前，暴跳如雷— —他一贯是这样，下属早已习惯了。

“喂喂！你这丫头在干什么呢？！赶紧■■给老子工作去！咖啡……咖啡……员工没有咖啡就会碍事！”

办公区里，成堆的文件似一座大山，压得所有人都喘不过气。电脑屏幕上所散发的光亮更是将此地照得毫无生机。

“主管，咖啡，注意休息。”

刚骂完一人，男人转头便遇上了自己的小助理，但他面上的怒火依旧没有因此消失，取而代之的是烦躁。

“行了，你也赶紧的。”

接过那杯糖超标的咖啡，男人毫不留情地道。见此，小助理机械般点了下头，转身离去。

只有那个戴着红宝石项链的男人例外。他今天似乎格外闲散，随意敲出一封邮件后，便双手插兜，慢悠悠地走出办公室，径直来到咖啡机旁等待。

Yuzhihe路过咖啡机的时候正好与闲得没事干的Dr.Bright擦肩而过，Bright即刻叫住了她，顺便理了理自己的那一头红发。

“呵……挺忙啊。”

他用屁股想都知道，Kondraki那老登肯定又发作了。他微微耸肩，这位老朋友要是能替他在963里受苦，那可真的是太好了。

“是的先生，公务在身恕不能奉陪！”

Yuzhihe冲他点头示意，但Bright却眼珠子一转，叫住了她。

“嘿，丫头，过来帮我一个忙呗。”

过了不久，戴着呢帽的三眼猫悄无声息地踱步而来。“嘿，James，如果没什么事的话我建议你跑快点。”Clef叼着烟卷，懒洋洋地挑起半边眉毛，语气带着几分挑衅。

Bright只是微微勾起嘴角，朝旁边轻轻拍了拍手。下一秒，一道白影掠过，留下一个温暖而立体的成年男子歌声，在空气中回荡开来。

“春暖的花开～带走冬天的感伤～微风吹来浪漫的气息～每一首情歌忽然～充满意义～我就在此刻突然见到你～Take it way。”

Bright突然迈开步伐，眉目含情地朝Clef走去，口中跟着旋律哼唱起来。Clef的脸色瞬间变得难看至极，一边后退一边瞪大眼睛，但很快又像是想起了什么，转而露出一抹夸张的笑容。他瞥了一眼周围凑热闹的员工们，故意把表情扭曲得更加滑稽。

“春暖的花香～带走冬天的凄寒～微风吹来意外的爱情～”

此刻，Clef的嘴型竟完美契合女声部分的歌词。两人开始随着音乐节奏跳起了……恰恰？Elsinore站在角落，看着这一切目瞪口呆。她完全看不懂，却感受到一种难以言喻的震撼。再看看周围的同事，他们窃窃私语，仿佛这种荒唐场面已经见怪不怪。

“这次Dr.Clef一定会让Dr.Bright挨上几颗子弹吧。”

“笑死，哪次不是这样？”

“等等，他不会真的开枪打死人吧？”

几位资深员工交换了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其中一个扎着朋克风马尾的高个女子轻轻拍了拍还在发懵的Elsinore肩膀。

“孩子，你来这里也有两个多月了吧？居然还不知道他们为什么被称为传奇吗？”她低声说道，同时用下巴示意那对正在热舞的搭档。

“那个戴项链的就是Bright，他曾因为这串项链在一次致命的收容失效事故中死而复生，从此获得了永生。他的生命和项链绑定，根本杀不死。”

她耸耸肩，又转向Clef的方向补充道：“至于旁边的那位，是Clef。据说他以前是GOC的人，本事很强，现在依然如此。不过这家伙简直就是个讨厌鬼，油嘴滑舌不说，还喜欢把肉桂酥条塞进鼻孔——这种行为早就让他树敌无数了。”

Elsinore听完恍然大悟般地点点头，随后竟然鬼使神差地加入了围观群众。直到那两人合唱到“今天嫁给我好吗”时，Clef的脸色骤变，猛地拔出手枪，枪口直指Bright身体最致命的位置。尖叫声、咒骂声瞬间四起。

Elsinore的大脑一片空白。她低头看着自己沾满鲜血的衣服，再抬头看向已经倒在地上却仍然竖起中指狂笑的Bright，整个人陷入僵硬状态。

“哇哦，你好冷静啊。”Iceberg正在不远处骂骂咧咧地整理掉在地上被溅脏的文件，顺便瞟了一眼呆若木鸡的Elsinore，“啧，果然吓傻了吧。”

Bright被踢进人群，Elsinore还没缓过神，就被拉走了。红宝石项链主人的鞋子擦过她的靴跟，她才猛然回过神来，扭头看向自己的妹妹。

“刚刚只是在唱歌跳舞而已，对吧？”

“噢耶稣基督，亲爱的，你看看你！我们赶紧去洗掉这些血迹吧，别愣着了。”

刚刚发生的一切就像一场噩梦。Elsinore和妹妹Lily回到寝室，那里挂着一块写着“Lily·Levskaya”的铭牌。她们先用医用酒精溶解顽固的血渍，再分批涂抹牙膏和内衣清洗剂，最后拿起刷子狠狠地刷洗衣服，动作中夹杂着无尽的怨念。

“我说，他们是不是闲得慌？”

“不知道。”

“我的天呐，这是我的新衣服啊！”

“确实很可惜。”

“太可恶了，真的太可恶了！”

“确实。”

Elsinore渐渐安静下来，脸上的表情变得木讷，甚至有点机械化的味道。她怎么也没想到，这地方的魔幻程度甚至远超乎她的想象— —外面的道德法律在这里似乎根本行不通。

“姐姐，你怎么变成机器人了？”

“哦。”

Lily沉默片刻，随后拿起那件染血的衣物，走向门外。

“我去洗衣服了，姐，你缓一缓，换洗的衣服在床上。”

“好的，谢谢。”

看着姐姐僵直的身子，Lily突然觉得心如死灰。上一次看到姐姐这样的反应，还是中考和高考的时候。然而，她很快就接受了这个事实。

毕竟，这种场面，换成任何一个正常人都会崩溃吧？她闭上眼，耳边只剩下水流无情冲刷布料的声音，冰冷刺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