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

布莱克踉跄着从传送门里跌出来，备用基地的金属地面冰冷坚硬，硌得他膝盖生疼。传送时被雷伊那道雷光波及的伤口还在隐隐作痛，可这点疼，远不及胸腔里翻涌的窒息感——那是眼睁睁看着最重要的人被留在囚笼里，却无能为力的钝痛。

“布莱克！你回来了！雷伊姐呢？”卡修斯的声音从门口传来，带着焦急的小跑声。他原本蹲在控制台前调试能量检测仪，一听见传送门的声响，立刻就冲了过来。

盖亚和缪斯也紧随其后。盖亚扛着战神之锤，脸上满是按捺不住的躁动，显然已经等得不耐烦了；缪斯攥着火藤鞭，眉梢紧蹙，眼神里满是担忧——他们在基地里等了布莱克整整一夜，每分每秒都像在熬。

布莱克撑着地面慢慢站起来，后背的暗影能量还在紊乱地翻涌，他下意识地把攥着雷光护符的手藏到身后，指尖用力到护符的棱角嵌进掌心，疼得他清醒了几分。

“雷伊呢？”盖亚上前一步，抓住他的胳膊，语气急切，“是不是遇到麻烦了？我们现在就去救他！”

布莱克侧过脸，避开了盖亚的目光。他的声音沙哑得厉害，像是被砂纸磨过：“他没事。”

这句话一说出口，连空气都静了下来。

卡修斯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了。他太了解布莱克了，这位总是沉默寡言的夜神，从来不会在提到雷伊时露出这样的神情——眼底藏着的破碎，语气里的勉强，都在诉说着“有事”。

“布莱克，你骗我们。”卡修斯的声音低了下去，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雷伊姐要是没事，为什么不跟你一起回来？你手里藏的是什么？”

布莱克的身体僵了一下，藏在身后的手攥得更紧了。雷光护符的温度透过掌心传来，那是雷伊独有的气息，此刻却成了烫在他心上的烙印。

缪斯走上前，轻轻拨开盖亚的手，语气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布莱克，我们是战神联盟。不管出了什么事，都该一起扛。你一个人瞒不住，也扛不动。”

盖亚也冷静了下来。他看着布莱克苍白的脸色，看着他嘴角未干的血迹，看着他周身翻涌的、带着戾气的暗影能量，突然就明白了什么。他的拳头攥得咯咯响，眼底满是怒火，却没有再追问，只是闷声说：“你说，我们该怎么做。”

布莱克终于转过身，看向他们。他的眼睛里布满了红血丝，平日里深邃平静的暗影瞳仁，此刻像是掀起了风暴。他缓缓摊开手，那枚雷光护符躺在他的掌心，还残留着微弱的雷光，却再也亮不起来了。

“雷伊被海盗囚禁在赫尔卡星圣殿。”他的声音一字一顿，每说一个字都像是在撕扯自己的神经，“锁链是陨铁做的，能压制圣灵电系能量。海盗设了陷阱，就等着我们去救他，然后一网打尽。”

“那我们也得去啊！”盖亚猛地吼出声，“他是我们的队长！是战神联盟的领袖！我们不能眼睁睁看着他被海盗折磨！”

“不能去。”布莱克打断他，语气带着一丝决绝，“雷伊说了，让我们守住雷霆守护局。这是他的命令。”

“命令？”盖亚红了眼睛，“他把我们当什么了？当只会听话的下属吗？我们是兄弟！是能把后背交给对方的战友！”

卡修斯蹲在地上，双手抱着头，肩膀微微颤抖。他想起以前在怀特星，雷伊和布莱克一起救他的场景，想起雷伊笑着递给他人能量饮料的样子，想起布莱克默默跟在雷伊身后，替他扫清一切隐患的模样。现在，那个总是护着他们的雷神，却独自被困在故土的囚笼里。

缪斯看着掌心的雷光护符，指尖轻轻拂过护符上的纹路。那是雷伊亲手刻的，刻着雷霆守护局的标志，刻着“守护”二字。她深吸一口气，压下眼底的湿意，说：“我们不能硬闯，但可以想办法。布莱克，你去侦查的时候，有没有摸清圣殿的防御漏洞？”

布莱克摇了摇头，声音里带着一丝疲惫：“海盗的防御很严密，而且他们用赫尔卡星的能量核心驱动屏障，我们根本靠近不了囚室。”

他没有说，自己昨夜差点就被困在里面；没有说，雷伊是如何用最后一点力量把他送走；没有说，隔着铁栏，雷伊冲他笑的时候，眼里的决绝和不舍；更没有说，雷伊最后那句“守住雷霆守护局”，其实是在和他们告别。

这些话，他说不出口。

有些刀，注定要自己先咽下去。有些痛，注定要自己先扛起来。

那天晚上，备用基地的灯亮了一夜。盖亚在训练场疯狂地砸着靶子，直到拳头流血也没停；缪斯坐在控制台前，一遍遍看着赫尔卡星的地图，试图找出防御漏洞；卡修斯抱着雷光护符，蜷缩在角落，无声地掉眼泪。

布莱克站在基地的窗边，看着赫尔卡星的方向，一动不动。他的影子被灯光拉得很长，孤单地映在墙上，像一道无声的枷锁。

他知道，自己迟早要回去。

但在那之前，他必须守住雷霆守护局，守住雷伊用自由换来的、最后的念想。只是每一次看向赫尔卡星的方向，他都会想起囚室里那道佝偻的身影，想起铁栏间那抹破碎的雷光，想起雷伊最后看他的眼神。

那道眼神，比海盗的锁链更重，比陨铁的刀刃更利，牢牢地锁在他的心上，一碰就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