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微澜足尖点在第五街区的菌毯上时，昨夜裴栖云白大褂残留的消毒水气味正渗入她的光合皮肤。
三百个舞步产生的过量氧气凝成冰晶悬浮在空中，某个戴鸟嘴面具的男人伸手触碰的瞬间，冰晶突然爆裂成食人鱼齿状的利片。
"第十三次。"她默数着被划伤的观众人数，裙摆扫过地面时悄悄收集带血的冰片。
这些带着恐惧荷尔蒙的晶体将在三小时后出现在苏砚的精油蒸馏器里，而此刻它们正在暗袋中与裴栖云的纽扣发生共振。
同一时刻，林疏月在忏悔者森林边缘挖到了第三具机械乌鸦残骸。
电子虹膜分析着乌鸦胃部残存的荧光菌丝，全息屏突然弹出二十秒前裴栖云的生物数据——心跳频率与森林菌丝网络完全同步。
当她试图截取这段波动数据，相机镜头突然蒙上血雾，取景框里浮现出苏砚诊所的经纬度坐标。
"你的电子水母偷喝了我的龙舌兰。"苏砚对闯入者说这话时，诊所的沉香木书架正在渗出淡金色树脂。
那只半透明生物蜷缩在威士忌杯底，触须闪烁着陆星灼的义肢定位信号。
他碾碎含有荧光孢子的药片洒入酒杯，水母顿时膨胀成气球状，映出生态之心控制台的实时影像——霍川的扫帚卡住了第七通风口的旋转齿轮。
裴栖云的白大褂下摆扫过陆星灼渗血的锁骨，医用胶带撕扯声混着变异藤蔓的嘶鸣。"青鸟的间谍都像你这么饥渴吗？"他将止血凝胶点在对方喉结，凝胶接触皮肤的瞬间幻化成发光的数字密钥。
陆星灼的义肢突然钳住他手腕，机械食指抵着那截苍白腕骨缓缓下压——正是条形码所在的位置。
"夜莺首领的诊疗记录说你有接触性恐惧。"陆星灼扯开衣领，让密钥数字投影在天花板的苔藓上，"但你现在脉搏很平稳。"他说话时，义肢肘关节弹出一枚薄荷糖大小的存储器，里面装着十二小时前工程局失窃的氧气分配代码。
培育室的警报器突然喷出镇静剂雾，紫色雾气中浮现出林疏月相机里的童年裴栖云影像。
两人同时后仰避开记忆投影的瞬间，裴栖云藏在舌底的微型发射器启动，通风管道涌出大量逆向生长的冰花——每片花瓣都刻着青鸟组织的破坏代码。
"你的呼吸出卖了你。"裴栖云用手术刀挑开陆星灼第三根肋骨处的仿生皮肤，露出正在发烫的原始密钥接口，"当你说谎时，呼出的二氧化碳会带着广藿香气味。"
他突然俯身咬住对方锁骨处的藤蔓纹身，电子毒素注入的瞬间，整个生态城的照明系统开始明灭闪烁。
城市另一端的霍川正用磁吸扫帚收集路面的镇静剂结晶。
当第七次扫过宋微澜的舞痕时，扫帚柄突然显示裴栖云的生物芯片异常信号。
他蹲下身假装系鞋带，把三克记忆晶体埋入菌毯——晶体表面浮动着陆星灼父亲坠楼时的气压数据。
"今天的忏悔树在分泌悲伤的味道。"霍川对路过的清洁机器人低语，机器人眼部摄像头却映出林疏月正在靠近的电子虹膜反光。
当他的扫帚无意间碰到路边的共生水母雕塑，整个街区的苔藓突然开始逆向蠕动，形成指向黑市入口的箭头。
地下酒窖里，苏砚踩着水母膨胀成的气球逼近通风口。
精油瓶里的液体正在沸腾，释放出能篡改短期记忆的紫雾。他忽然对着某只机械蜘蛛微笑："告诉小星灼，他父亲死前最后通话记录在B7区菌毯母体下面。"
蜘蛛复眼红光闪烁三下后突然自爆，飞溅的零件上全都有青鸟组织的火焰纹章。
陆星灼的密钥接口渗出淡金色液体时，裴栖云童年待过的培养舱正从忏悔树根部缓缓升起。
林疏月的相机持续发烫，拍到的每张照片都叠加着双重时空——七岁的裴栖云与此刻的陆星灼在胶片上发生量子纠缠，暗房显影液里浮出苏砚的医疗档案编号。
"你植入过我的端粒酶。"裴栖云突然扯开衬衫，心口处的叶脉状血管正在泛蓝，"三年前青鸟袭击基因库丢失的RX-13药剂，现在正在你血液里发光。"
他指尖划过陆星灼渗血的唇角，将混着两人DNA的液体抹在食人花蕊上，花朵顿时吐出三枚刻着夜莺标志的金属齿。
宋微澜的谢幕舞跳到第37圈时，光合皮肤突然开始剥离。
她踩着霍川埋设的记忆晶体旋转，足尖血珠在菌毯上绘出生态城地下管网图。
某个醉汉撞碎氧气罐的瞬间，裴栖云丢失的纽扣从她发髻坠落，纽扣内侧的微型投影仪突然启动，在墙面映出正在融化的生态之心结构图。
"游戏该升级了。"裴栖云说着按下陆星灼的密钥接口，整个培育室的菌毯突然竖立成尖刺丛林。
他们跌入突然出现的暗门时，苏砚诊所的水母炸成荧光粉雾，而林疏月相机里的双重影像开始融合——照片上的童年裴栖云正伸手触碰陆星灼的仿生义肢。
在地底三百米的应急通道里，陆星灼的义肢检测到多个生命体征：头顶是正在互相吞噬的机械藤蔓，左侧管道流淌着含有苏砚精油的废水，右侧通风口飘来宋微澜的舞鞋碎片。
而裴栖云的白大褂口袋里，薄荷糖正在融化成带有定位功能的液态金属。
"你故意被俘的。"陆星灼扯开对方沾血的衬衫，发现条形码下方藏着青鸟的火焰纹身，"从什么时候开始？"
"从你偷走我第二颗纽扣开始。"裴栖云笑着吞下变成监听器的薄荷糖，远处突然传来生态之心过载的轰鸣。
在他们头顶，霍川的扫帚柄亮起红灯——那正是裴栖云设定的倒计时终止信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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