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星雪浪盛开那日,金子轩在练剑场拦下了准备偷溜的金子妍。
"哥?"小姑娘眨着眼睛,试图把沾着泥土的研华剑藏到身后。
金子轩板着脸,剑穗上的金铃却在轻微晃动:"又去后山挖聂怀桑埋的酒了?"
"才不是!"金子妍跺脚,"我是去...去..."
"去挖他埋的青铜器残片。"江厌离的声音从廊下传来,她捧着插了金星雪浪的花瓶,眼角弯弯,"阿妍,你衣摆上还沾着不净世的青苔。"
金子轩看着妹妹一溜烟逃跑的背影,突然想起什么:"阿离,你当年..."
"嗯?"
"...没什么。"他伸手摘去她发间的花瓣,耳根微红。
(他想问,她当年是不是也这样偷偷看过自己。)
金子轩发现江厌离在学占星术,是在一个无月的夜晚。
他处理完宗务回房,看见她踮着脚在露台上摆弄星盘,宽大的衣袖被夜风吹得鼓胀,像要乘风归去的蝶。
"怎么不点灯?"他解下外袍裹住她。
江厌离轻呼一声,星盘上的琉璃子哗啦啦散落:"子轩?我、我只是..."
星光下,他看清她指尖的烫伤——是占星用的烛火燎的。
"为什么学这个?"
她低头,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想看懂你书房里的星图。"
金子轩突然想起,上月自己曾随口抱怨过无人能商议星象。他胸口发胀,抓起她受伤的手指轻轻吹气:"我教你。"
(就像当年她教他熬那碗莲藕排骨汤。)
金子妍及笄礼那晚,金子轩喝醉了。
他抱着岁华剑坐在台阶上,看妹妹穿着华服在宴席间穿梭,恍惚想起二十年前那个躲在柱子后偷看自己的小姑娘。
"后悔吗?"江厌离坐到他身边,指尖拂去他衣襟上的酒渍,"如果当初..."
"不后悔。"他打断她,将人搂进怀里,"只是..."
只是突然明白,当年父亲看着母亲灵位时,为何总在深夜独自饮酒。
江厌离似乎懂了,轻轻握住他的手:"阿妍会长命百岁。"
夜风拂过,岁华剑穗上的金铃与她的银簪缠在一起,叮咚作响。
江厌离病倒那日,金子轩拆了金麟台的观星台。
"胡闹!"医师看着满院子的琉璃灯,"宗主,夫人需要静养..."
"她喜欢星光。"金子轩正亲手调试最后一盏灯,指尖被琉璃割破也浑然不觉。
当夜,江厌离推开窗,看见整座庭院漂浮着星河——千百盏琉璃灯在风中轻晃,每一盏都映出金星雪浪的纹样。
"傻子。"她红着眼笑,"观星台是祖辈建的..."
金子轩从背后环住她:"比不上你重要。"
多年后,金子妍在整理兄长遗物时,发现岁华剑匣底层压着张泛黄的纸。
【子轩:
今夜金星伴月,恰似那日初见。
——阿离】
她突然想起,母亲病逝那晚,父亲抱着岁华剑在观星台坐了一夜。
而天边,正挂着百年难遇的金星伴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