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了?"
江晚吟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他今日着了件墨蓝色长衫,衣襟沾着晨露,手里握着卷药方。
"梅子蜜?"魏婧羽蘸了一点尝,酸甜中带着淡淡酒香。
"去年埋的。"江晚吟接过瓷罐,指尖不经意擦过她手背,"...配药茶正好。"
院外传来窸窣声响。金凌和蓝思追猫着腰溜过回廊,红衣少年怀里鼓鼓囊囊揣着什么,被蓝思追紧张地按着袖口。
"站住。"
少年们顿时僵住。江晚吟踱步过去,从金凌袖中抽出一枝红梅——花瓣上还凝着未化的雪粒。
"后山的梅树,"他指尖轻弹少年额头,"经得起你们这般折腾?"
金凌耳根通红:"阿姐说冬至要插红梅..."
"罢了。"江晚吟将梅枝扔回他怀里,"...再折就连根挖来。"
午后的药炉咕嘟作响。魏婧羽正在分装安神香,忽然被圈住了腰。江晚吟的下巴抵在她肩头,就着她手中的药匙尝了口香粉。
"甘松多了。"他皱眉,却接过石臼帮她研磨。
金凌的声音从窗外飘来:"思追说姑苏的腊梅..."
"闭嘴。"
少年噤声,片刻后却和蓝思追偷偷扒在窗边学调香。魏无羡突然冒出来,往两人手里各塞了包歪歪扭扭的香囊。
魏婧羽笑着摇头,忽然发现江晚吟调的香粉格外细腻,每味药材都称得精准——分明是刻意练过的。
"看什么?"他耳根微红,"...顺手而已。"
暮色染红窗棂时,魏婧羽在祠堂前找到了江晚吟。男人正在更换供香,新折的梅枝上还覆着薄霜。
"金凌呢?"
"去放河灯了。"江晚吟拂去香炉灰,"...说要给你祈福。"
她将新制的药囊挂在帐边,忽然发现供桌下放着个竹匣——里面整整齐齐码着十几个香囊,每个都绣着不同的药草纹样。
"这是..."
"试作的。"江晚吟别过脸,"...别告诉那小子。"
远处传来少年们的笑语。河灯的暖光掠过冰面,惊起了栖息的寒鸦。魏婧羽靠在江晚吟肩头,看烛火与星光在水天之间连成一片。
夜风拂过梅林,她取出新绣的药囊。素白缎面上,腊梅与忍冬缠绕。江晚吟系在腰间,指尖擦过她腕间玉镯,惊起一缕暗香。
供桌上的梅枝渐渐蔫了,而瓷罐里的梅子蜜却愈发醇厚。月光透过窗纱,将两人的影子投在那排香囊上,恰似一幅天然的水墨小品。
小寒这日,魏婧羽在茶室发现一瓮封存的新雪。素白瓷瓮上贴着洒金笺,上书"甲子年腊月初七收于莲花坞后山",笔锋如剑扫寒霜。
她指尖轻抚笺上字迹,忽然听见廊下传来熟悉的脚步声。江晚吟踏雪而来,墨色大氅上沾着细碎雪晶,手里捧着个红泥小炉。
"试茶。"他拂去肩头残雪,将炉火拨旺。
魏婧羽舀出雪水注入铁壶,水面映出两人交叠的身影。窗外传来"咯吱"踩雪声,金凌和蓝思追正在梅林里摘花,少年们的笑声惊落枝头积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