纸笺上还沾着淡淡的茉莉香,是小乔最爱的熏香。苏娥皇的指尖在"魏公子"三字上停留片刻,才将帖子合上。
"备水沐浴吧。"她对侍女道,"再把那件月白色绣梅花的衫子找出来。"
侍女应声退下。苏娥皇走到窗前,望着初升的月亮。明日之约,她本该推辞——魏劭既已与小乔定亲,她不该再与之相见。可心底有个声音在叫嚣:只见一面,最后一面。
水汽氤氲的浴桶中,苏娥皇闭目回想那日在凉亭的情景。魏劭看她的眼神,说话时微微倾身的角度,还有指尖相触时那一瞬的战栗...这些细节在脑海中反复播放,让她胸口发紧。
"我在做什么?"她突然睁开眼,水花四溅。小乔是她最亲密的闺中好友,而她竟在这里幻想对方的未婚夫。羞愧感如潮水般涌来,她将整个头埋入水中,直到肺叶灼痛才猛地抬头。
窗外,一弯新月如钩。
次日午时刚过,小乔的马车便到了苏府门前。苏娥皇刻意打扮得素净——月白上襦配浅青下裙,只在腰间系了一条银丝绦带,发间簪一支白玉梅花簪。她不想抢了小乔的风头,更不想...引起魏劭过多注意。
"姐姐今日怎么如此素淡?"小乔一见她便嘟起嘴。与苏娥皇相反,小乔穿了件绯红色绣金蝶的衫子,发间金步摇随着她的动作轻轻晃动,明艳照人。
苏娥皇微笑:"你穿得这般漂亮,我若再浓妆艳抹,岂不成了争奇斗艳?"
小乔挽住她的手臂:"姐姐就是不施脂粉也比我美十倍。"她凑近苏娥皇耳边,压低声音,"魏公子特意嘱咐要请你同来呢。"
苏娥皇心跳漏了一拍:"想必是客套话罢了。"
马车穿过熙攘的街市,向城东驶去。小乔一路叽叽喳喳说着近日趣事,苏娥皇却心不在焉。她掀开车帘一角,看见街边一队魏家士兵正押送粮草经过,铠甲在阳光下闪闪发亮。
"听说魏公子十六岁就随父出征,二十岁独自领兵大破匈奴。"小乔顺着她的目光看去,"父亲说他是百年难遇的将才。"
苏娥皇轻声道:"他第一次领兵那年,中了匈奴人的埋伏,胸口中了一箭,却硬是带着残部突围而出。"说完才惊觉失言——这种事不该是闺阁女子知晓的。
果然,小乔狐疑地看着她:"姐姐如何知道得这般详细?"
"你兄长上次来府上做客时提起的。"苏娥皇迅速编了个理由。实际上,这个消息是魏劭三年前托人带给她的绢条上写的。那张绢条她至今藏在妆奁最底层,上面还有他伤愈后写下的诗句:『金疮虽痛不折腰,为见卿卿愈可期』。
小乔似乎接受了这个解释,又兴致勃勃地说起魏家的宅邸如何宏伟,魏劭的妹妹如何活泼可爱。苏娥皇静静听着,心中却泛起苦涩——小乔谈论魏劭时,语气中只有对英雄的崇拜,而无半分女儿情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