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踉跄了一下,右手捂住左肩——那里插着一把短匕,几息间靛青衣衫已被染成墨色。
"走密道。"他咬牙扯动书架上的青铜烛台,墙壁应声旋开一条缝隙,"快!"
陆昭云扶住他摇摇欲坠的身体,两人跌入密道。身后传来杂乱的脚步声,追兵不止一人。密道狭窄潮湿,燕迟的呼吸越来越重,温热的血渗透了她的衣袖。
"坚持住。"陆昭云低语,感觉到他的重量渐渐压向自己。燕迟的体温高得吓人,匕首可能有毒!
七拐八绕后,密道尽头出现一间隐蔽的暗室。陆昭云将燕迟安置在榻上,迅速锁死机关门。暗室不大,但应有尽有——药柜、清水甚至还有一张简易床榻。墙上挂着的各色面具显示这里很可能是燕迟的一处秘密据点。
"刀上有毒。"燕迟气息紊乱,冷汗顺着下颌滴落,"药柜第三格...白玉瓶..."
陆昭云飞快取来药瓶,却见他已自行拔出匕首,鲜血顿时涌出。她倒吸一口凉气,撕下自己一截衣袖按压伤口。
"你疯了?这样拔刀会大出血!"她手忙脚乱地翻找干净布条,声音因焦急而颤抖。
燕迟苍白的唇勾起一抹笑:"陆姑娘...这是在担心我?"
"闭嘴!"陆昭云又气又急,眼眶发热,"躺好别动!"
她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按照父亲教的医术处理伤口。当揭开衣衫看到那个狰狞的血洞时,她的手还是抖了一下。燕迟的肌肤比她想象的更温热,肌理分明的身躯上布满新旧伤痕——这个看似养尊处优的刑部侍郎,究竟经历过什么?
"你经常这样...为陌生人挡刀吗?"她轻声问,指尖蘸了药膏轻轻涂抹在伤口周围。
燕迟突然抓住她的手腕。他的掌心滚烫,力道却出奇地轻:"你不是陌生人。"
暗室里突然安静得可怕。陆昭云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也能听到燕迟略显急促的呼吸。烛光在他轮廓分明的脸上跳动,将那双总是冰冷的眼睛映出了几分温度。
"为什么?"她终于问出盘旋在心头多日的问题,"为什么帮我?"
燕迟松开她的手,目光转向挂在墙上的一幅小像——画中是位温婉的妇人,眉目间与他有七分相似。
"十年前江南水患,你父亲奉旨赈灾。"他的声音因失血而沙哑,"当时有个县令贪污筑堤银两,致使河堤溃决,我母亲...没能逃出来。"
陆昭云手下一顿。她记得那场水患,父亲回来后大病一场,从此对贪官深恶痛绝。
"后来你父亲查明真相,那县令被处斩。"燕迟继续道,眼神飘向远方,"我母亲临终前,曾被你父亲所救...虽然最终没能活下来,但她让我记住这份恩情。"
陆昭云心头一震。所以这就是为什么...
"不必觉得亏欠。"燕迟仿佛看透她的心思,"我帮你,不只是为了报恩。"他顿了顿,"你父亲查的案子,与我追踪多年的一条暗线有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