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中荒草丛生,唯有一口古井看起来经常使用。燕迟移开井台上的石雕,露出一个隐蔽的洞口。
"这是..."
"陆府旧时的避难密道。"燕迟示意她先进,"你父亲当年告诉我的。"
密道狭窄潮湿,燕迟不得不半搂着她前行。黑暗中,陆昭云能清晰感受到他胸膛的温度和略显急促的心跳。不知走了多久,前方出现微光——是一间隐蔽的地下室,陈设简单但整洁。
"暂时安全了。"燕迟点燃油灯,脸色白得吓人。他踉跄了一下,扶住墙壁才没倒下。
陆昭云急忙扶他坐下,不由分说解开他的衣襟。伤口果然裂开了,绷带被血浸透,触目惊心。
"不要命了吗?"她又急又气,声音发颤,"伤成这样还翻墙越脊..."
燕迟竟笑了:"陆姑娘这是在心疼我?"
"闭嘴!"陆昭云红着眼眶翻找药箱,"转过去,我给你换药。"
药粉洒在伤口上时,燕迟肌肉紧绷,却一声不吭。陆昭云放轻动作,指尖不经意抚过他背上其他伤痕——深浅不一,最长的从左肩贯穿至右腰,看起来有些年头了。
"这道伤..."她忍不住问。
"十九岁那年,在诏狱审一个刺客。"燕迟语气平淡,仿佛在说别人的事,"他袖中藏了毒针。"
陆昭云手下一顿。她听说过那件事——当时年轻的刑部侍郎生擒了刺杀皇子的凶手,自己却险些送命。朝野震动,圣上亲赐"铁面丹心"匾额。
"为什么做这行?"她轻声问,"以你的家世,明明可以..."
"可以做个富贵闲人?"燕迟转过头,黑眸中闪过一丝痛楚,"我母亲死后,我发誓要亲手斩尽天下贪官。刑部...是最快的方式。"
油灯噼啪作响,在他轮廓分明的脸上投下摇曳的阴影。这一刻的燕迟,不再是那个令人闻风丧胆的"玉面阎罗",只是个为母亲之死耿耿于怀的儿子。
陆昭云鬼使神差地伸手,拂开他额前一缕散落的黑发。燕迟明显怔住了,却并未躲开。两人目光相接,空气中有什么无形的东西在悄然改变。
"看看你父亲留下的东西吧。"最终燕迟移开视线,声音有些哑。
陆昭云展开那本薄册子——是父亲亲笔记录的调查手札,详细记载了宁王如何通过户部贪污赈灾银两,又如何在青州私设兵工厂。而那封信...她拆开火漆,泪水瞬间模糊了视线。
信是写给她的。
「昭云吾儿:若你读到这封信,为父已遭不测。不必悲伤,我早知此路凶险。宁王一党势力庞大,切莫贸然行动。燕迟可信,他母亲曾救我性命...」
信末附着几处秘密仓库的位置和看守情况,正是宁王藏匿军械的地点!
"足够定他谋反之罪了。"燕迟仔细看完,眉头紧锁,"但我们需要更多证据,最好是银两去向的原始账本。"
陆昭云突然想起什么,从怀中取出那枚铜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