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舍不得?"肖珏回头,眼中带着笑意。
"赶紧走!"云昭抓起一个枕头砸过去,"省得天天来烦我。"
肖珏接住枕头,轻轻放回椅上:"等我回来。"
门关上了,云昭仍站在原地,手指不自觉地触碰着刚刚被吻过的地方。桌上那枚红绳结在月光下泛着柔和的光,十五年的时光仿佛在这一刻重叠。
她忽然意识到,自己可能...真的有点舍不得那个讨厌的家伙了。
肖珏离开的第七天,边关下了一场暴雨。
云昭站在箭楼上,任凭雨水打湿衣袍。远处群山被雨幕笼罩,模糊成一片灰影。自从那晚...不,自从肖珏回京后,她就养成了每天清晨来这里站一会儿的习惯。
"将军,您又没穿蓑衣。"赵成撑着伞匆匆赶来,语气中带着无奈,"这已经是本月第三次着凉了。"
云昭抹了把脸上的雨水:"将士们操练得如何?"
"按您的要求,每日加练两个时辰。"赵成犹豫了一下,"不过...肖大人临行前吩咐过,要保证您的休息..."
"他是监军,不是我的上司。"云昭冷声打断,转身下楼,"传令下去,明日寅时集合,演练山地突袭。"
赵成叹了口气,跟在她身后。自从肖珏回京,云昭就像变了个人,练兵比从前更狠,对自己也越发严苛。府中下人们私下议论,将军这是心里有事。
回到营帐,云昭脱下湿透的外袍,右肩的伤口已经结痂,但阴雨天仍会隐隐作痛。案头堆着待批的军务文书,最上面压着一封信——肖珏三天前派人送来的,她至今未拆。
"将军,京城又来信了。"赵成捧着一个锦盒进来,"这次是八百里加急。"
云昭接过锦盒,入手沉甸甸的。打开一看,除了信笺外,还有几个精致的瓷瓶,上面贴着"祛湿散寒"、"活血化瘀"等标签。最底下是一个油纸包,拆开后竟是一包蜜饯,正是她小时候最爱吃的金丝枣。
"这..."赵成瞪大眼睛,"肖大人竟连将军喜好都..."
"多嘴。"云昭耳根发热,挥手让他退下。
待帐内只剩一人,她才小心翼翼地拆开信笺。肖珏的字如其人,清峻有力:
「昭卿如晤:
京中多雨,料边关亦如是。肩伤未愈,慎勿淋雨。随信附药数瓶,用法已嘱医官。另,金丝枣乃御赐之物,味甘性温,可佐药服。
公务冗繁,然每至夜深,常忆亭中对酌。卿之颦笑,如在目前。
不日当归,盼卿珍重。
珏 手书」
云昭读完,又从头再看一遍,指尖不自觉地摩挲着落款那个"珏"字。短短数语,却让她胸口发烫,仿佛饮了烈酒。她拈起一颗金丝枣放入口中,甜蜜的滋味在舌尖化开,一直甜到心里。
案上未拆的那封信突然变得刺眼起来。云昭犹豫片刻,还是拿过来拆开。这封是肖珏离营次日所写,内容更为简短,只说了平安抵京和让她按时服药,末尾却画了一个小小的笑脸,与"玉面阎罗"的形象大相径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