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䪩看向声音的主人,那人一双深幽的眸子,静得看不出任何波澜。
一盆冷水兜头淋下,她满腔的火气瞬间熄灭。
她答应过凤瑶,不给月兮添麻烦的。
况且,他说的没错。
列宿是她的夫郎,这是事实,就算没有夫妻之实,名分也在那里摆着。
从月兮口中她已经知道,这院里的几个男人,不管心里怎么恨她,名义上都是自小便侍奉她的夫侍。
虽然那时年幼,什么都没发生过,但这关系却是板上钉钉,改不了了。
牧䪩也不知道是该感谢她那个娘,给她安排了几个绝色夫侍,还是该头痛,这简直是一堆甩不掉的大麻烦。
她抬起头,看向列宿。
那张俊脸上,她亲手留下的五道指印红得刺眼。
他察觉到她的注视,立刻扭过头,将视线撇向窗外,下颌线绷得死紧。
一种说不清的歉疚涌上心头。
她想起在木屋里,他还没认出她时,那种心无杂念的友善,还有那份带着少年气的好奇。
他本该是个开朗的人。
是那个“恶鬼”郡主,不知对他做了什么,才让他变成了现在这副乖张暴戾的模样。
列宿见她不再撒泼,一言不发,转身就走。
看着他决绝的背影,牧䪩心里猛地一抽,竟有种冲上去拉住他的冲动,想让他把话说清楚,他们之间到底发生过什么。
可她终究没动。
就算问了,他也不会说。
她只能愣愣地看着他的身影消失在门外。
“郡主,马车已经备好,我送您回将军府。”月兮的声音打断了她的思绪。
他的视线在牧䪩那身粗布衣衫上扫过,似乎在考虑要不要让她换身衣服,但又怕她借机再生事端。
牧䪩一屁股蹭到床边坐下。
“我累了,今天不回去了。”
“郡主昨日便该回去,老爷一定非常担心。”
“他是担心今天的晚宴吧。”牧䪩撇了撇嘴,她的目的就是不去参加那个招待太子的鬼晚宴。
月兮不置可否地笑了笑。
“请郡主上车。”
“我真不能留下?”牧䪩瞪着他,这人怎么回事?她不想来的时候,他非逼着她来;现在她不想走,他又偏要赶她走。
“郡主担心的事,已经不会发生。”他拿起她的小包裹,朝她伸出手,“此时回去,太子想必已经离开。”
“来。”
牧䪩气得拍开他的手。
这家伙是她肚子里的蛔虫吗?
她撅着嘴,把手背到身后,不情不愿地蹭出了门。
月兮看着她闹别扭的背影,嘴角勾起一抹淡笑,微摇了摇头,跟了出去。
到了门口,却见列宿牵着马,一声不吭地站在马车边。
牧䪩没多想,直接钻进了马车,却看到草环正缩在车里。
她眼睛一瞪,立刻压低声音:“你……不是让你留下吗?”
草环委屈地耷拉着脑袋。
“被月公子退货了,留不下。”
牧䪩伸手戳了一下她的脑门。
“真是没用。”
她说着,又忍不住揭开车窗帘往外看。
月兮牵过自己的马,对列宿开了口:“你怎么不回去休息?”
“我送郡主回将军府。”列宿翻身上马,动作干脆利落。
“不必了,你也累了一夜,回去吧。”月兮说着便要招呼护卫队启程。
列宿却一拉缰绳,拦在了车前。
“你在府里事务繁多,我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