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牧䪩数到二千零三只羊的时候,终于在颠簸中昏睡了过去。
列宿的身体微微一僵。
他低头,轻轻将熟睡的她翻转过来,让她靠在自己的臂弯里。
月光下,一颗晶莹的泪珠正从她紧闭的眼角滑落,没入鬓发。
他能从她的呼吸声里辨别出,她不是装睡。
难道……她真的不是牧䪩?
可如果不是,那她又是谁?
列宿空出一只手,摸索着拆开她那个小包裹。
里面确确实实是郡主的衣物首饰,还有那块代表身份的玉佩。
他越发迷惑,眉头紧锁,静静看着臂弯中那张带着莫名凄然和无助的睡脸。
他的心,毫无征兆地猛跳了一下。
是哪里出了错?
他百思不得其解。
对她的恨意,竟随着那滴泪珠淡去了几分,心底甚至生出一种他自己都不敢相信的恻隐。
但这丝恻隐,很快又被翻涌的往事打回了死角。
回到有凤来,进了二门,他才翻身下马,将她从马背上横抱下来,径直送回她的卧室。
一进拱门,他手臂一松,就要将她往地上丢。
在她即将落地时,他又闪电般地探手,再次提住她的后衣领,在她的尖叫声中,扶着她站稳。
被这么一丢,牧䪩彻底醒了,怒火冲到了极点。
这个人,从头到尾都把她当货物一样丢来提去,这算什么?
自己好话说尽,他却铁石心肠,丝毫不为所动!
他以前受的伤,都是这具身体的前主人干的,关她什么事?凭什么让她来受这些鸟气?
她也顾不上什么形象了,对着他高大的身躯就是一通又踢又打。
“你一个大男人,只会欺负女人,算什么本事?”
“你有种还手啊!你敢抓我,现在怎么不敢动手了?”
“你再动我一下试试!看我不把你千刀万剐!”
“没种的家伙!你不是很厉害吗?怎么现在成病猫了?”
“你算什么男人?有一点大丈夫的样子吗?”
列宿任由她在他身上乱踢乱打,眉头越拧越紧。
当听到她骂他不是男人时,他再也忍无可忍,伸掌一把将她推开!
掌心,却正好按在了她胸前的柔软上。
他整个人都僵住了,闪电般将手收回握成拳,垂到身侧,又摊开,像碰了什么脏东西,下意识地在衣襟上用力擦了擦。
牧䪩先是一愣,随即被他这个动作彻底激怒,脑子里“嗡”的一声,血气全冲上了头顶。
她反手一耳光,狠狠掴在他脸上!
“流氓!下流!”
他占了她便宜,那动作却像是在嫌她脏!
她可以容忍他们恨她,反感她,但绝不容许他们这样羞辱她!
列宿本可以轻松避开,但他却站着没动,结结实实挨了这一巴掌。
听到她的怒骂,他俊脸慢慢涨红,死死咬住了下唇。
牧䪩见他连句道歉都没有,今天的失控已经到了顶点,扬手又要打下去。
手腕,却被另一只不属于列宿的手握住了。
一个温和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
“他是郡主的夫郎,即便与你有肌肤之亲,也算不得失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