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䪩学着吴清丰的法子,在鸡肚子里塞满调料,再用和好的稀泥把整只鸡裹得严严实实,埋进坑里,上面架起火堆烘烤。
没过多久,一股霸道的肉香便丝丝缕缕地钻了出来。
吃了好些天稀饭咸菜的牧䪩,闻着这味儿,嘴里的津液疯狂分泌。
估摸着时间差不多,她弄熄了火,将那个黑乎乎的泥团挖出来。
用力一敲,泥壳应声而裂,连着鸡毛一起被剥掉,露出里面金黄油亮、香气四溢的鸡肉。
她撕下半只鸡递给草环,自己抓着一只鸡腿就啃,主仆二人吃得正香。
就在这时,一声震天惨叫划破了夜空——“哪个天杀的!把明天要进供给太后的乌骨鸡给偷了!”
正吮着手指的草环动作一僵,呆愣愣地看向嘴里还含着一根鸡腿骨的牧䪩,两人大眼瞪小眼。
接着,草环的视线缓缓上移,越过牧䪩的头顶,最后定格在某一处,彻底呆滞了。
牧䪩顺着她的视线,慢悠悠地转过头,正对上不知何时站在身后的两个高大身影,她惊得张开了小嘴,嘴里的鸡腿骨“噗”的一声,掉在了地上。
过了好半天,她才找回自己的声音,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爹,晚上好!二哥,晚上好!”
牧南阳的脸黑得跟地上那团烤干的泥巴有得一拼,他盯着粘在泥巴上的那堆雪白鸡毛,声音冷得能结冰,“这进贡来的乌骨鸡,味道可还好?”
他身后的牧俊,一张俊脸早已憋得通红,肩膀一抖一抖的,拼了命才没笑出声。
“味道……味道好极了!爹,您也尝尝?”牧䪩脑子一抽,伸着油乎乎的小手,把手里剩下的半个鸡骨架,颤巍巍地举到了牧南阳的面前。
牧南阳的视线从那堆沾着泥的雪白鸡毛上移开,落到女儿那张没什么血色的小脸上,身子骨瞧着也比病前单薄了一圈。
心头那股能烧穿房顶的火,顿时被浇熄了大半。
不就是一只鸡吗?别说一只鸡,就是天上的龙肉,只要她想吃,只要她能吃得下,他这个当爹的都能给她弄来。
可她偏偏动了给太后进贡的鸡!
牧南阳只觉得太阳穴突突直跳,“刚才丫头还来报,说你头晕得天旋地转,怎么,这会儿就有精神头跑来偷鸡了?”
“嘿嘿,女儿这不是……食补嘛!”牧䪩干笑着,举着鸡骨架的手都酸了,“吃饱了才有力气养病不是?”
牧南阳被她这歪理气得心口发闷。
前脚刚听丫头说她病得起不来床,他还心疼得不行,后脚她就生龙活虎地在这儿毁尸灭迹!
“既然有力气食补,那明天就有力气进宫了!”他沉声下了命令,“给我老老实实滚进宫去给太后请安!”
“别啊爹,我这身子骨还……”牧䪩一听要进宫,立马又想装回林妹妹。
话还没说完,就被牧南阳一记眼刀钉在了原地,后半截话硬生生咽了回去,憋出一个字:“是。”
“哼!”牧南阳懒得再看她那副样子,冷哼一声,一甩袖子,转身就走。
一直憋着笑的牧俊,肩膀抖得跟筛糠似的,赶紧跟了上去,生怕再晚一步,笑声就绷不住了。
直到两人的身影彻底消失在夜色里,草环才“嗷”的一声,魂儿总算归了位,双腿一软,直接瘫坐在了地上,“我的亲娘啊……吓死我了!小姐,这鸡……这鸡怎么办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