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边疆有你大哥三哥他们顶着,没什么大事,他不必再去了。太子也不小了,是时候该学着打理朝中事务。你呀,就不用担心夫妻两地分离了。”太后体贴地安抚她。
太后的每一句“好心”,都像一块大石头,重重压在牧䪩心口,压得她喘不过气。
她扯着嘴角,露出一排白森森的牙干笑。要说什么是表里不一,她现在就是最好的例子。
正绞尽脑汁想找个由头把这事岔过去,殿外有宫女通报。
“启禀太后,三皇子殿下前来给您请安。”
“让他进来。”太后按住正要起身的牧䪩,“你们俩从小一块儿玩大的,又不是外人,不用回避,坐着吧。”
牧䪩只好又硬着头皮坐了回去。
三皇子厌阳一脚踏入殿内,人未到,笑意先到,往那儿一站,就让人如沐春风。
他规规矩矩地走上前,单膝跪地,“孙儿给皇祖母请安。”
“快起来,难为你还惦记着我。”太后笑得合不拢嘴,“坐吧,没外人。”
“是。”
厌阳起了身,顺势在太后身边坐下。
他侧过脸,飞快地扫了牧䪩一眼,那一下的动作里藏着几分欢喜,但又立刻收了回去,不敢多停留一瞬。
厌阳一来,陪着太后东拉西扯,专挑她爱听的说,哄得太后眉开眼笑,太子那茬儿总算被抛到了脑后。
牧䪩如蒙大赦,又陪坐了一会儿,见太后打了个哈欠,便立刻起身告辞。
“正好,我也乏了。厌阳,你替我送送䪩儿。”太后扶着宫女的手,进了里间。
殿内那道明黄的帘子刚一落下,厌阳脸上的笑容就消失得一干二净。
牧䪩被他这突如其来的转变弄得一愣,浑身不自在,不知道自己哪里不对劲。她冲他点点头,转身便朝殿外走去。
厌阳默不作声地跟在她身后。
两人一前一后,刚走到一处无人的宫道拐角,他突然出声。
“䪩儿,你当真要嫁给我皇兄?”
他的声音又冷又硬,像一把冰锥子,扎得牧䪩心里一颤。
她停下脚步,没有回头。
“这事,由得了我吗?”
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厌阳绕到她面前,挡住了她的去路。
他死死地盯着她,那张方才还春风和煦的脸上,此刻只剩下痛楚。
“䪩儿,不该是这样的。”
这四年来,厌阳待她亲如兄长,她何曾见过他这副模样,一时竟有些不知所措。
“那该如何?”
一句话,把厌阳问住了。
是啊,那该如何?君无戏言,圣意已决。
牧䪩不想再纠缠这个话题,侧身想绕过他。
刚一错身,手臂猛地一紧,整个人被他拽了回去。
她惊呼一声,撞上他坚实的胸膛,再抬起头时,只看到他一张煞白的脸,与方才在太后殿中那个温润如玉的皇子,判若两人。
“去年,你年满十五,”他的声音发紧,一字一顿,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父皇给你赐婚的人,是我!不是皇兄!”
“若不是你父亲去年以战事紧张为由推三阻四,今年又反过来力荐皇兄,你和皇兄哪来的这门婚事?”厌阳眼底瞬间燃起怒火。
牧䪩双臂被他捏得生疼,一股悲凉涌上心头。
贵族家的婚事,当真可悲,不过是任人摆布的棋子。
她不想嫁给太子,也不想嫁给他,她厌恶这皇家的门,更不想掺和进朝堂的浑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