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没到饭点,楼外楼门前已是车马不绝。
不愧是京城第一饭庄。
牧䪩在脸上抹了些易容的药膏,肤色顿时变得蜡黄,遮住了原本的容貌。
她这才带着另一个丫鬟下了车,径直上了二楼。
楼上还有不少空位,两人寻了个靠窗的位置。
一壶茉莉花茶刚上来,楼下便起了争执。
一个耍把式的拉着个书生不放,说他读死书没用,不如学门手艺糊口。
书生涨红了脸,不住地辩解书中自有黄金屋,是俗人不懂。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引得路人围观,好不热闹。
牧䪩看得正起劲,楼梯口忽然一阵骚动。
她回过头,一个容貌绝美的女子带着丫鬟款款上楼。
这人……有点眼熟。
女子一双秋水般的眸子在楼内扫了一圈,最后停在牧䪩这一桌,神情明显不悦。
牧䪩打量着那女子,低声问丫鬟。
“你认得她吗?”
丫鬟也盯着那女子看,“不认得,不过……小姐,您不觉得她跟您有三分像吗?”
“是吗?难怪眼熟。”
那女子见她们肆无忌惮地看自己,心里更是不快,眼神里平添了几分傲慢。
邻桌的议论声飘了过来。
这女子名叫禅语,是春意楼新来的头牌,刚一露面就被一位天大的贵人包下了。
如今时常代那位贵人在权贵间周旋,身份早已不同往日。
牧䪩一听是个妓子,顿时没了兴趣,又扭头去看楼下的热闹。
谁知禅语竟在她们桌边停下了。
她身边的小丫鬟走上前来,瞥了眼牧䪩二人还算体面的衣着,口气却半点不客气。
“这个位子我们姑娘常坐,劳驾二位,换个地方?”
牧䪩一怔。
这还是头一回有人叫她让座。
她重新打量起这个禅语,好大的排场。
丫鬟从小在将军府长大,哪受过这等闲气。
一个妓子,竟敢叫郡主让位?
若不是顾忌着小姐不想暴露身份,她一巴掌就扇过去了。
她强忍着火气。
“这座位,你们姑娘付了定金包下了?”
小丫鬟被问得一愣。
“定金倒是没给,可我们姑娘每次来都坐这儿。”
禅语对丫鬟的无礼不闻不问,显然这种赶人的事,没少干。
牧䪩睨着禅语,端起茶杯,慢悠悠地啜了一口。
她也不放下,就拿在手里把玩,倒要看看这妓子能耐到什么地步。
丫鬟见对方没给钱就想占座,火气更大了。
“既然没订没买,那就是谁先来谁坐。”
“我们先来的,这座位就是我们的,你们另找别处吧。”
“你……你知不知道我们姑娘是什么人!”小丫鬟跟着主子横行惯了,被这么一顶,脸都气青了。
丫鬟也不是个善茬,端起茶杯,斜了禅语一眼。
“刚听说了,不就是个妓子。”
瞬间,禅语那张漂亮的脸蛋垮了下来,看向丫鬟的眼神里窜起怒火。
“你敢这么说我们姑娘!”小丫头结巴了。
自家姑娘的身份确实是妓子,可谁敢当面这么说?
“怎么,说错了?那敢问,姑娘是哪家府上的千金?”丫鬟撇着嘴,一脸不屑。
当了妓子就该有妓子的本分,跑到大庭广众下来耀武扬威,还有没有王法了!
“你……你知道我们主子是谁吗!”小丫鬟气得舌头都捋不直了。
“自然是春意楼的老鸨。”丫鬟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她家小姐可是平安郡主,怕她个妓子?
别说是什么贵人包下的,就是皇帝老子包下的,见了郡主也得给几分薄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