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要回自己房里睡!”牧䪩撑起身子,想从他身上爬过去下床,刚才那一幕让她至今心有余悸。
他掀开依旧带着浓浓醉意的眼皮,瞥了她一眼,“你是怕我借着酒性对你怎么样?”
牧䪩张口结舌地瞪着他,他刚才明明就差点……
他似乎看穿了她的心思,扯了扯嘴角,声音低沉而清晰。
“放心,我不会。”
他笑了笑,握住她那只冰凉的小手,另一只手却轻轻碰了碰自己脸上被打出的淤青,嘶了一声,随即把她往自己身边拉了拉。
“草环已经歇下了,别吵醒她,睡吧。”
说完,他竟真的自己先合上了眼,呼吸渐渐平稳。
牧䪩浑身的戒备,在他这番动作下,竟有些松懈。
酒是醒了大半,刚才那惊心动魄的一幕,想来是不会再发生了。
可她又莫名有些失望,折腾了半宿,除了他那句没头没尾的“你若不是牧䪩,该多好”,什么都没套出来。
她侧过身,视线从被他握住的手,缓缓移到他俊美的侧脸上。
那块青紫的印记在她亲手杰作下,格外显眼。
她没忍住,嘴角勾起一抹细微的弧度。
这安然躺在身侧的男人,让她感到一种久违的、几乎被遗忘的心安。
他们,能不能看清彼此心里,究竟藏着什么?
夜色浓稠,万籁俱寂。
她就这么静静地躺着,感受着身侧传来的热度,和那只握着她手腕的大掌,灼人得厉害。
“你当真不怕酒后吐真言?”她终是没忍住,声音轻得像羽毛。
他眼皮都没动一下,嗓音里全是睡意,“我喝多了,话不多。”
“可你说了。”
他平稳的呼吸,猛地一滞。
那只握着她的手也骤然收紧。
本已合上的眼倏地睁开,在这片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里,直直地射向她。
“我说了什么?”
牧䪩没回答,反而问他:“你在怕什么?”
他沉默了。
那份紧绷的压迫感在黑暗中被无限放大。
片刻后,他把问题原封不动地抛了回来:“你说呢?”
“你怕输。”她一字一句,笃定无比。
“敢赌,就不会怕输。”他声音沉了下去,带着一丝自嘲的冷意,“只是,不愿输。”
这三个字,像三块巨石,砸在牧䪩心上,闷得她喘不过气。
“如果我一辈子都想不起那个赌约,而你又输了,你会告诉我吗?”
“会。”
他答得没有丝毫犹豫,干脆利落。
“我凭什么信你?”
“从前的你,信我,从不问缘由。”
他语气坦荡,没有半分闪躲。牧䪩心头狠狠一颤,如果这一切都是在演戏,那他的演技,早已是炉火纯青,是她根本看不透的境界。
她狼狈地移开视线,落回两人交握的手上,声音低了下去:“人是会变的。”
他一瞬不瞬地盯着她,那感觉太过强烈,几乎要穿透这具皮囊,看清底下藏着的灵魂。
牧䪩被他看得一阵心慌,不敢与他对视,又问了一句:“你希望我变,还是不变?”
“不变。”
两个字,轻轻吐出,却重如千钧。
他转过头,不再看她,重新合上眼,“睡吧。”
牧䪩浑身都僵住了。
他居然宁肯她是过去那个声名狼藉、人人唾弃的恶女牧䪩!
这个男人,他到底在想什么?
过去的那个她,又到底给了他什么样的承诺,让他如此执着,如此……不愿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