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翡翠烟杆坠地的脆响中，整座机关城开始震颤。慕容婉染血的指尖按在青铜朱雀浮雕上，穹顶齿轮发出垂死的哀鸣："姐姐当年偷走《天工造物谱》上卷时，可想过青龙矶的机关枢钮需要两卷合璧才能镇压？"

叶寒秋的剑穗在气浪中寸寸断裂。林霁突然看清师父束发的青玉簪——那分明是缩小版的墨玉珏，与藏剑山庄信物恰好能合成完整太极图。

"快走！"叶寒秋将林霁推向暗河闸口，自己却转身迎向扑来的慕容婉。双剑相击迸出的火星点燃了硝石，林霁在灼热气浪中瞥见师父后颈浮现的金翅蝶纹，与慕容婉额间印记如出一辙。

暗河水流裹着林霁冲进地下溶洞。怀中的半卷《天工造物谱》突然发出荧光，照见岩壁上密密麻麻的甲骨文——这正是慕容氏先祖留下的《璇玑注解》。当她本能地伸手触碰，袖中软剑竟自行飞向某处岩缝。

磁石引的觉醒比剧痛来得更猛烈。林霁感觉血脉中有千万银针游走，整座溶洞的金属矿脉在她脑中形成星图。暗河对岸的青铜门自动开启，九尊饕餮鼎环绕着冰棺，棺中女子与她容貌有七分相似，胸前放着染血的《天工造物谱》下卷。

"你终于来了。"冰棺突然下沉，露出刻满鲛人泪的地板。林霁的玉佩自动嵌入凹槽，墙壁翻转现出永庆三年的血色诏书：

"敕令玄鳞卫剿灭慕容氏，尽收其机关秘术充入将作监。钦此。"

朱砂御印旁，竟盖着现任武林盟主的私章。

穹顶传来巨响，叶寒秋跌落在地，手中紧握着半枚虎符。慕容婉的身影在追兵火把中摇晃："好侄女，你可知当年是我们姐妹亲手将你娘..."

林霁突然并指如剑，磁石引催动所有青铜鼎凌空飞起。慕容婉的玄铁面具骤然炸裂，露出与叶寒秋一模一样的脸——她们竟是共用身份的孪生姊妹！

"原来如此..."叶寒秋咳着血笑起来，"先帝怕慕容家秘术失控，故意让我们自相残杀。"她突然将虎符拍进暗河闸门，滔天洪水瞬间灌入地宫。

在灭顶的黑暗中，林霁抓住漂浮的冰棺。下卷图谱在水幕上投影出完整机关城地图，青州城南永济当铺的位置正在疯狂闪烁。

------------------------

林霁抓着冰棺浮出水面时，青州城的轮廓浸在靛蓝色晨曦里。怀中的《天工造物谱》下卷遇水显出新图——永济当铺的幌子竟画着慕容氏初代家主的独门标记：三足青铜鼎。

当铺柜台积着二指厚的灰，掌柜却穿着崭新的云锦缎子。林霁递上浸湿的玉佩，老头昏花的眼突然精光暴射："客官当死物还是活契？"枯爪般的手在算盘上拨出《天工造物谱》记载的暗码节奏。

后院枯井传来齿轮咬合声。林霁顺着铁索滑入地窖，二十八盏人鱼灯照得四壁通明。这里分明是缩小版的慕容家机关城，中央青铜台上摆着三件奇物：

• 半截断裂的囚龙链，切口处残留着焦黑指痕

• 永庆帝赐婚慕容氏的鎏金诏书，空白处写满梵文往生咒

• 浸泡在药水中的金翅蝶，蝶翼纹路与玄鳞卫印记完全一致

"二十年了，终于等到磁石引的继承人。"驼背匠人从阴影走出，铁面具下传出机簧转动声。他左臂突然拆解成七节铜管，露出藏在肱骨中的羊皮卷——竟是慕容氏初代家主的《偃甲经》残页。

地窖突然剧烈震动。三枚淬毒透骨钉擦着林霁发梢钉入石壁，来人身穿六扇门黑云服，腰间却挂着苗疆巫祝的银蛇铃。林霁的软剑被磁石引催动得嗡嗡作响，这才发现对方佩剑掺着陨铁。

"萧王爷要的可不是活口。"黑衣人甩出暴雨梨花针时，驼背匠人猛踩地面机关。整座地窖如魔方般翻转，林霁跌进布满铜镜的甬道，镜中竟映出当年慕容府灭门场景：穿龙纹靴的人将火把扔向书阁，腕间闪过翡翠扳指的光。

磁石引在此刻彻底失控。所有铜镜碎片悬浮成阵，林霁的鲜血在镜面游走成河洛图。当她忍着剧痛点中休门位镜片，暗格应声弹出一把非金非玉的钥匙——这正是打开青龙矶水底机关城的"璇玑匙"。

地面突然渗出血水。林霁追着驼背匠人来到当铺库房，满架典当物正在诡异自燃：

• 当票存根显现出武林盟主笔迹

• 虫蛀的账本记载着漕帮向玄鳞卫输送硝石

• 焦黑的梳妆匣里藏着半幅江南霹雳堂火药配方

库房梁柱轰然倒塌时，林霁看见黑衣人袖中滑出青冥剑派的掌门令。她终于明白，当年师父能及时救下自己，是因为灭门案本就是多方势力角逐的棋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