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黄河浊浪拍打着漕帮"天"字号盐船的龙骨，林霁藏在腌鱼桶里，鼻腔充斥着硝石与鲥鱼腐败混合的腥气。船板突然传来机关榫卯咬合声——这艘船竟用慕容氏技法改造过货舱结构，二十个火药桶被铁索悬在吃水线以上。

子时梆子响到第三声，底舱响起霹雳堂独有的三长两短叩击声。林霁跟着声纹摸到暗门，却见驼背匠人正在给黑衣人安装青铜脊椎，陨铁剑柄已和掌骨生长在一起。

"璇玑匙交出来！"黑衣人脖颈突然180度翻转，口中喷出唐门化尸粉。林霁旋身踢翻火药桶，磁石引牵动铜锁链织成蛛网，却见对方撕开脸皮露出青冥剑派三长老的面容。

爆炸气浪掀翻船帆时，林霁抓住霹雳堂叛徒的流星锤锁链坠入江中。那汉子在水下比划慕容氏手语："萧王爷要用雷火铳炸开青龙矶，取走前朝埋在云梦泽的..."话未说完，七根透骨钉突然从他眼眶迸出。

林霁浮出水面刹那，整段河道突然沸腾。三十六个青铜水鬼从漩涡升起，关节处喷着火药推动的蒸汽——这正是《偃甲经》记载的"浮屠傀儡阵"。她将璇玑匙插入锁骨伤口，磁石引爆发的血雾竟让傀儡阵集体跪拜。

盐船残骸中漂来鎏金请柬，林霁抹开血污认出武林盟主印鉴："诚邀各派共赏端阳机关宴。"附着的火药配方残页，分明是用藏剑山庄剑诀写的密文。

"姑娘好俊的河图推演术。"苗疆圣女的竹筏如利箭破浪而来，银蛇铃在月光下摆出北斗阵型。她指尖停着金翅蛊虫，"你师父体内的双子蛊，需要龙吐珠混合慕容氏心头血才能拔除。"

黎明时分，林霁在圣女指引下摸进废弃水寨。生锈的囚龙链锁着一具焦尸，胸前插着青冥剑派失踪多年的镇派宝剑。当她拔出剑刃，寨顶突然降下写着《璇玑注解》的铁幕，所有文字遇血重组为云梦泽机关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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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梦泽的芦苇荡里漂浮着三百盏引魂灯，林霁划着刻满《偃甲经》符咒的独木舟，腕间银蛇铃随波涛泛起诡谲音阶。水底突然掠过巨大阴影——那竟是慕容家初代机关城化作的青铜巨鲸，璇玑匙在她掌心灼出龙鳞状血泡。

竹楼灯火处，十八具铜人摆着少林伏魔阵。居中老僧左掌结大金刚轮印，右臂却露出霹雳堂的硫磺引线。林霁的磁石引刚触及铜人天灵盖，对方袈裟下突然炸开峨眉派的《莲华劲》，震碎了她藏着的半瓶龙吐珠。

"女施主可知伽蓝泣血之相？"老僧撕开后背人皮，露出嵌满蛊虫的青铜脊椎。他双指捏碎佛珠，爆出的毒雾里游动着《偃甲经》禁术炼制的铁线虫，"二十年前慕容氏用河洛图换走达摩院舍利子，该还债了。"

林霁踏着铜人头颅跃上房梁，磁石引吸附的毒虫在掌心熔成铁水。她突然悟出《天工造物谱》缺失的那页——以陨铁为墨、鲜血为媒，竟在空中画出克制《莲华劲》的"千机雨龙符"。老僧的青铜脊椎在符咒中熔解，喉间发出非人惨叫："萧王爷...永生炉..."

爆炸震塌竹楼时，苗疆圣女的银蛇铃突然破空而来。铃铛内壁刻着慕容氏家纹，声波与磁石引共鸣形成防护罩。圣女割开手腕放出金蚕蛊，"快用你的血喂它！只有慕容氏能启动青龙矶的雨龙衔烛机关！"

林霁跟着蛊虫潜入腥臭水道，岩壁上密布着会喷射毒针的萤石。当她将璇玑匙插入祭坛凹槽，整座洞穴突然翻转，露出倒悬的慕容氏宗祠。供桌上赫然陈列着：

• 浸泡在龙吐珠黏液中的翡翠扳指

• 刻有武林盟主生辰八字的青铜人偶

• 用梵文与机关谱混写的《河图洛书合参》

供桌下的暗格里，半截囚龙链正锁着本应葬在冰棺里的慕容夫人。她胸腔内爬出金翅蛊虫组成的蝴蝶，发出师父年轻时的声音："磁石引是你父亲的脊椎所化，青冥剑派早被萧王爷做成了人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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