音书双眉紧蹙,满脸忧色地看向桑舜华,眼神中尽是浓浓的关切,轻声说道:“三叔母,如今我心里最放不下的便是阿姊了。自个儿回来后,同阿姊相处了些时日,心里总觉不安,便为她算了一卦。哪曾想,卦象显示阿姊这辈子会有三段姻缘。可仔细一琢磨,这三段姻缘里竟有两段是孽缘,怎能叫人不忧心呐。”
桑舜华轻轻颔首,目光温和,示意音书接着说下去。
音书顿了顿,继续道:“第一段姻缘,是楼家的楼垚。楼垚性子纯善憨直,为人老实巴交的,与阿姊倒是脾性相投,本可成就一段佳偶。无奈那楼家内部乌烟瘴气,族中长辈勾心斗角,纷争不断。楼垚生性懦弱,又没什么主见,在那复杂的环境里,实在是护不住阿姊,这段姻缘怕是好景不长啊。”
桑舜华微微皱眉,轻叹一声,道:“唉,那楼家的情况我也略有耳闻。楼垚这孩子,虽品性不错,可终究是太过软弱,难以给少商安稳的生活。”
音书点点头,接着道:“第二段姻缘,便是凌不疑了。他身为皇帝的义子,战功赫赫,身份尊贵无比,在朝堂上那是威名远扬。可他背后的身世极为复杂,背负着血海深仇,心中藏着的秘密犹如一块沉重的巨石。他这人,心思深沉,手段狠辣,平日里总是冷着一张脸,让人难以靠近。那秘密一旦泄露,必定会掀起轩然大波,牵连无数人,阿姊若与他在一起,不知要遭多少罪哟。”
桑舜华神色凝重,缓缓说道:“凌不疑这孩子,我也有所了解。他在战场上杀伐果断,可这复杂的身世和背负的仇恨,确实会给他和身边的人带来不少麻烦。阿姊若与他牵扯上,前路必定充满荆棘。”
音书轻轻叹了口气,道:“还有一段,是与袁家的袁善见。三叔母您肯定也听说过,那袁善见是白鹿书院里出了名的才子,才高八斗,学富五车。可他那性子,眼高于顶,嘴巴又毒得很,说起话来文绉绉的,还爱损人,时不时就引经据典,卖弄学问。阿姊向来直爽,最不喜这些酸腐之气,怕是对他没什么好印象。”
桑舜华微微一笑,道:“我自是知道的。想当年,袁善见的夫子与我也有过一段缘分,不过最终我并未选择他,而是嫁给了你三叔父,如今过得很是幸福。那袁善见这孩子确实有才,只是这张嘴太不饶人,一般人还真受不了。但依我看,若论起与少商相配,他倒比楼垚和凌不疑更合适些。”
音书有些惊讶,忙问道:“三叔母也这么认为,我也是如此想的。但阿姊在这三人之中,怕是更倾向于楼垚或者凌不疑,独独不会选袁善见的。”
桑舜华轻轻摇了摇头,目光睿智而温和,道:“你且听我说。楼垚虽与少商性情相投,可他太过懦弱无能,遇到事儿根本没能力保护少商;凌不疑身份尊贵,却也危险重重,少商与他在一起,不知要经历多少波折和磨难。而袁善见,他虽嘴毒,可心地不坏,人品端正,又有真才实学。袁家阿母不管事,家中大小事务皆由他操持,他父亲又常年在外,少商若真能与他成婚,少了许多婆媳间的矛盾,日子或许能安稳些。”
音书听了,微微皱眉,思索片刻后道:“三叔母您说得在理,只是楼垚如今已与何将军的女儿定亲,怎么又会和阿姊有这姻缘呢?”
桑舜华眼中闪过一丝疑惑,道:“这楼垚与何家女定亲之事,我也知晓。其中究竟有何变故,我也摸不着头脑。”
音书摇了摇头,道:“我只算到他日后定会与何将军的女儿退亲,然后与阿姊定亲。但这门亲事也维持不了多久,很快便会退亲。楼垚最终的姻缘,还是会回到何将军女儿的身上。”
桑舜华听了,瞪大了双眼,脸上满是震惊之色,失声道:“啊?竟有这等事?这姻缘之事,当真是变幻莫测啊。”
音书接着说道,语气中满是忧虑:“阿姊最后极有可能会选择凌不疑。毕竟凌不疑身份特殊,一旦他对阿姊动了心思,陛下若是下旨赐婚,阿姊便无从拒绝。只是他们二人想要长相厮守,谈何容易,定要历经千难万险。所以我才说,若阿姊能自己拿主意,袁善见才是良配。我只盼着阿姊能看清形势,选个真正对她好、能护她周全的人,可别到时候受了委屈。”
桑舜华轻轻握住音书的手,眼神中满是疼惜,道:“你这孩子,对少商一片真心,三叔母都看在眼里。只愿少商能如你所愿,觅得良人,一生顺遂安康。咱们且再留意着,看这姻缘之事到底如何发展吧。”
话音甫落,音书神情肃穆,身姿轻盈站起,朝着桑舜华恭谨地行了一礼,脸庞之上盈满感激之色,言辞诚挚恳切地说道:“三叔母,您素来心慈仁厚、德义兼备,先前应许教导阿姊操持管家诸事,我从心底里对您满怀感恩。阿姊能承蒙三叔母这般悉心照拂,当真是她天大的福分。只是眼下还有一事,我实在是厚着脸皮,不得不再次恳求三叔母您了。”
音书微微咬住嘴唇,眸光之中隐隐透露出一丝担忧,继而缓缓说道:“还恳请三叔母能再抽出些许宝贵时间,稍稍指点阿姊在礼仪方面的学问。您也清楚阿姊的性子,虽然直爽率真、活泼可爱,可在礼仪规矩这方面,确实还存在着不少欠缺之处。不管日后阿姊的姻缘最终归属哪家,咱们程家的女儿,一旦嫁入高门大户,这礼仪和规矩可断然不能失了体统、丢了份儿,多知晓一些世家大族的门道和规矩,总归是有好处的。”
微微停顿了片刻,音书眉头轻皱,一抹愁绪悄然浮现在脸上,接着说道:“而且,阿姊将来的婚事,依我看,我那母亲怕是根本做不了主。您瞧瞧凌不疑和袁善见二人,一个身为皇帝义子,于战场上战功彪炳,身份尊崇无比;一个出身世家大族,乃白鹿书院声名远扬的才子,他们两家的门第都远非咱们程家可比。倘若阿姊与凌不疑有缘,以凌不疑的显赫身份,日后陛下必定会颁下赐婚旨意。到那时,即便母亲心里再不情愿,也决然拗不过陛下的圣意。”
说到此处,音书轻轻叹了口气,脸上满是无奈之色,道:“至于袁家那边,我那母亲向来偏爱堂姐,我实在忧心她又会轻看阿姊,觉得堂姐比阿姊更适宜嫁入袁家。阿姊这些时日在府中,本就遭受了诸多委屈,我作为妹妹,实在是不忍心看着她在婚事上,还要被母亲如此慢待轻视。三叔母,您向来疼爱阿姊,还望您能多费些心思,护佑阿姊周全啊。”
这时,桑舜华见音书如此郑重其事地行礼,眼中满是疼惜之情,赶忙疾步上前将她扶起,轻声细语、温柔地说道:“快些起身,不必行这般大礼。即便你不说,我也必定会用心教导少商那孩子的。你们姐妹二人,一个乖巧懂事,一个直爽率性,我对你们皆是发自内心地喜爱。”
桑舜华轻轻握住音书的手,眼神柔和而温暖,接着说道:“在我还留驻程家的这段时日里,定会毫无保留地将所知倾囊相授,教她礼仪规矩、管家之法以及为人处世的道理。只是,你三叔即将赴任华县,我也得随他一同前去,恐怕没多少日子能留在这儿教导她了。待我离去之后,便无法再时刻照看她了。”
音书闻言,眼中满是感激,诚挚地说道:“三叔母,您能教多少便教多少,有了您的悉心教导,阿姊必定会获益匪浅。我替阿姊谢过三叔母这份深厚的心意了。三叔母您尽管放心,阿姊天资聪慧,即便日后您不在身旁,她也定然会将您所传授的铭记于心,好好做人,妥善行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