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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头偏了偏，午膳时间眨眼便到。二月红吩咐管家去唤小小姐初棠，恰此时珊珊也觉着该用饭了，正往饭厅走着，路上遇见爷爷差来寻她的人，便一道往回走。

跨进饭厅，珊珊一眼瞧见九爷爷（解九爷）、师傅（齐铁嘴）和曾外祖父，脆生生唤了一遍，声音里带着亲昵。二月红笑着招手：“棠儿快坐下，饭菜该凉了。”众人围桌而坐，饭桌上热气袅袅，闲话几句便落了筷。

用完饭，二月红叮嘱：“先回房歇会儿，睡个午觉。下午你九爷爷说要陪我一道去看学校，等回来再跟你细说。”珊珊乖乖点头，转头望向曾外祖父，又朝九爷甜甜道谢：“谢谢九爷爷帮我看学校。”谢九爷摆摆手，语气温和：“多大点事儿，不用挂在嘴上。”

珊珊回了房间，不多时便到了午后。二月红与谢九爷收拾妥当，临行前看向齐铁嘴（八爷）：“八爷，家里劳您盯着些。”齐铁嘴一拍胸脯：“放心去吧二爷，有我在呢。”

两人乘车先到第一家学校，与校长聊了聊，解九爷顺便留意了校舍环境和师资情况。得知这家学校不允许学生在家学习，二人摇摇头便离开了。接着去了第二家，可瞧着师资和环境都差强人意，依旧不合心意。直到第三家、第四家，总算有了转机——这两家允许校外学生参加考试，且环境整洁、师资靠谱，解九爷连连点头，觉着这两处才算合适。

日头西斜时，二人踏上归途，打算把考察结果说与珊珊听。一路车窗外树影晃动，倒像是给这场为珊珊寻学校的奔波，添了几分细碎的温柔。

一进家门，二月红便将珊珊唤到身边，把今日与解九爷考察学校的情形细细道来：“第三家和第四家都不错，既能在家学习，师资和环境也挑不出毛病。”他低头看着珊珊，眼里带着问询，“你更喜欢哪一家？”

珊珊歪头想了想，轻声说：“选离家近的那家吧，以后去考试也方便。”二月红笑着点头，指尖敲了敲桌面：“成，就按你说的定。明早蹲马步和戏剧身段完成后，咱们就去报名。”

这边话音刚落，解九爷已与齐铁嘴（八爷）聊了几句家常，抬手拱了拱手：“时候不早了，我先回谢家，明日等你们好消息。”说罢便告辞离去，身影在暮色里渐渐淡了，只余下院中的树影随晚风轻轻晃动。

夜色渐浓，珊珊想着明日要去报名的事，心里悄悄泛起期待——那些关于新学校、关于未来的细碎憧憬，此刻正跟着灯影一起，在这方小院里慢慢落定。

晨光微亮时，珊珊便利落完成了晨练与功课，二月红早备好了车子，笑着催她：“咱们去第三小学报名。”

校长室里，一番寒暄后，报名手续顺利办妥。校长叮嘱：“考试前老师会电话通知，到时候初棠同学来校参考就行。”说罢，便让老师领着二人去班级熟悉环境。

推开教室门，林老师笑着迎上来，领着珊珊走到讲台前：“这是即将新同学红初棠同学，大家打个招呼吧，不过初棠同学比较特殊只有考试的时候会来。”课桌间响起细碎的问好声，珊珊攥着书包带轻轻点头，眼角瞥见后排男生偷偷晃了晃手里的铅笔，惹得她抿嘴一笑。

从教室出来，校长送他们到教学楼前，才转身回去。二月红带着珊珊绕操场走了一圈，指着红砖砌的图书馆：“以后考试结束，若有时间可以来这儿看书。”风掀起珊珊的发梢，她望着跑道边盛开的月季，默默记下了拐角处那棵枝叶茂盛的梧桐——这是她对新学校的第一份具象记忆。

回到家时，齐铁嘴已摇着折扇等在堂屋，算盘珠子在晨光里泛着温润的光：“今儿咱们讲‘奇门八算’里的占卦入门……”上午的算卦课伴着声落幕，下午的语数课本摊开时，阳光正斜斜照在“初棠”两个字上；到了晚间，二月红的南北朝鉴定课上，青瓷残片的纹路在灯下清晰可见，珊珊握着笔，伴随着下课画上了句号。

时光在笔墨间流转，不觉已过两月。那日管家接罢电话，转身向二月红道：“学校说三日后有场期末考试，让小小姐去原先的班级参考。”二月红听罢，忙唤正在上齐铁嘴（八爷）课的珊珊——小姑娘抱着龟壳跑过来时。

“老师刚来过电话，三天后考试，回去好好准备。”二月红指节敲了敲她手中的课本，“今儿八爷的课就到这儿，先把知识点过一遍。”齐铁嘴摇着折扇接话：“成，咱初棠向来省心，回去把语数史那些书本的笔记翻翻，就够了够了。”嘴上这么说，两人眼里却满是笃定——这孩子跟着先生们学课业，语文的诗词、数学的公式、历史的年表，回回作业都工整得挑不出错，模考更是场场满分，连先生们都夸“举一反三的脑子，难得”。

珊珊应了声，抱着书本往屋里跑，发梢还沾着午后的阳光。案头的台灯亮起时，她摊开笔记本，指尖划过“唐宋八大家”的批注，又停在数学公式推导处——这些早已烂熟于心的内容，她却仍要逐行核对，像极了练戏时反复打磨的身段，容不得半分疏漏。窗外的树影晃了晃，她忽然想起学校教室后排的那个铅笔晃荡的男生，不知这次考试，他会不会又把橡皮头在桌上敲得哒哒响？

廊下，二月红与齐铁嘴泡着茶，听着屋里传来轻细的翻书声。“当年教她拿毛笔，手还抖着呢，”齐铁嘴抿了口茶，“如今不管是毛笔还是钢笔算题、背书，比咱们当年还利落。”二月红望着窗纸上的影子笑了——他知道，珊珊的“稳”不是天赋，是每日晨读时的朗朗书声，是错题本上密密麻麻的修正，是哪怕拿了满分仍要追问“有没有更巧解法”的较真。

两日时光倏忽而过，考试前日傍晚，珊珊把文具整整齐齐塞进帆布包，抬头看见二月红倚在门框上，手里晃着她爱吃的蜂蜜糖。“别绷着，就当去会会老朋友，”他把糖塞进她掌心，糖纸在暮色里发出清脆的响，“考完带你去买糖画，要什么图案随你挑。”珊珊攥着糖点头，书包带在肩上晃了晃，晚风掀起她的衣角——那些藏在书页间的时光，此刻都成了心底的底气，像春燕衔泥般，一点点筑起奔赴考场的安稳。

夜色渐深，屋里的台灯仍亮着，笔尖在草稿纸上沙沙划过。窗外的月亮悄悄爬上枝头，看着这个在光里复习的小姑娘——她不知道，那些认真写下的每一笔、背过的每一段话，早已在时光里埋下了伏笔，只等明日考场的纸页展开时，绽放出最利落的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