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郝总替米亚点了豪华的海鲜套餐，她只要了一碗浓汤。

“我一会儿还有个饭局。”目送走服务生，她看了看手表说。“我知道你受了点委屈，她拿出个信封推到米亚面前，一点小意思。”

我委屈大发了。米亚心里想着，瞄了一眼那信封，一句话都不说。

“其实离职对于你来说是塞翁失马，”郝总揭开碗盖看了看汤的色泽，尝了一口，点头表示满意。“老天爷很公平的，收走你这个就会还给你那个。早晨我收到内部消息，“泓杰”集团旗下“柏林记忆”这个品牌要为首席设计师招一个助理，她们打算从行业内部“挖角儿”，据我所知主动送上门儿的就不下这个数儿。”郝总的左手变成OK的样子比给米亚看。

米亚不觉得这和自己有什么关系，好比对着一个三流小演员说好莱坞大片正在选女主角，所以你说你的，我吃我的，顺便听一耳朵，也不去计较到底是三十还是三百。

郝总见米亚不为所动，停下手里的汤勺，下巴上挂着一滴汤汁在阳光下璀璨摇曳，米亚眼睁睁地看着它滴在郝总一会儿准备见人的昂贵套裙上，心里一阵惬意。并且不动声色地继续大快朵颐。

郝总看着米亚，知道她的“关子”卖不出去，索性白送。“我推荐了你”。说完她就将“舞台”让出来，等着看米亚好戏。

这句话确实好使，终于制止了米亚跟坚硬蟹壳的较量，米亚僵硬的腮帮瞬间放松，含着蟹黄的嘴也不由自主地微微张开。

郝总有些得意地看着米亚的呆样，等着她石破天惊的一句“真的！”

米亚又一次不出意料地让她失望，遇事总是比她更沉得住气，淡淡地回一句：“那又怎样？”

“你够狂得呀，怎么？瞧不上？”

“是我碗里的菜吗？我馋什么馋？您刚才还跟我这儿比OK，就算有您的举荐，不也是几十分之一吗？”

“我说呢，原来是没自信，这可不像你。我既然当面和你说这事儿，就是八字有一撇。实话说，我的推荐确实不起决定性作用，最多是个催化剂，关键是你的福报来了，那次和卫总吃完饭后，我就看出她对你挺有兴趣，我们聊工作总共七八句，有三句都和你有关，你走后她直接就问我能否割爱，说她们公司有更适合你的工作。所以你看，离开“美奂”是注定的，就算那天不出那档子事，我也会为了讨好卫总，跟“泓杰”集团搞好关系，把你拱手相让的。”

话说到这儿，郝总盯着米亚看半天，“你说这人和人就讲究个眼缘，卫总怎么就待见你呢？”

“就像您喜欢用李画一样。”米亚解释给她听。

“我听说，招聘都已进行过半，卫总硬是叫停了。你们真的以前从不认识？”

“我曾经救过她一命！”米亚口无遮拦，脑洞大开。

“真的！”郝总惊讶的表情卡通极了，喊完自己都左右看看，有没有人被她的嗓门吓到。

“当然是假的。”经典谎话的魅力就在于它总是能骗到人，米亚夸张地干笑了两声，引得郝总一阵白眼。

这种女人，大言不惭，把我当棋子摆来布去，现在还想让我当面发自肺腑地说“谢谢啊”，我不跟“海燕”一样傻了？算了，看在“大闸蟹”的份上，勉强陪你吃完这一餐，算是将自己的道德素质再提升一个档次。

话说回来，天下老板不都是曹操性格吗？像郝总这样的，负了你还有点小内疚，还会人文关怀一下，已然有资格入围年度最佳“人情味老板”奖了。

此刻的米亚，不委屈，不生气，却不能说，没关系。米亚说：“谢谢。”

郝总仿佛一下子成了米亚的恩人，笑着说：“别客气，将来在卫总手下混好了，别忘了关照你的老东家。”

礼貌让米亚本能地回答，“好的，当然。”内心无比清楚，“点水之恩”在她的世界里蒸发的很快，让她涌泉相报的必定是涌泉之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