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办公室里洋溢着浓浓的喜庆气氛，米亚一进门就感受到了。只是阿米、苏珊和史莱克打扮得跟村姑似的，一改往时的知性白领形象，最夸张就是史莱克，这胖妞居然穿了件碎花连衣裙，怎么看都像提前进入更年期的“翠花”。

“什么情况？难道公司今年的主打产品改成田园风格？”米亚把纸箱放在桌上，甩了甩酸胀发麻的手臂。

“我的咖啡呢？”苏珊像个讨薪民工，不给人喘口气的时间。

可怜米亚还留着空杯子，亡羊补牢的用白开水涮了涮，将飘着淡淡香味自制“饮料”呈上。如米亚所料，苏珊看了一眼就炸了锅，一手叉腰地质问米亚。

米亚的系统自动删减了“电梯色狼”的情节，将“洒咖啡”事故归罪于自己的“不小心”。

“拿不了你早说嘛，我找别人去，让人家白等了半天。”苏珊抱怨完将杯子往桌上用力一掷，扭腰摆胯地走了。

米亚撇撇嘴，忍气吞声算了，心想：我家闺女不懂事，我让着她。突然无比感激“阿Q”大爷，心里舒服多了。

“老四，快把样品送到榕总办公室，那儿等半天了。”史莱克就爱这么叫米亚，米亚在她嘴里没名字，只有代号，她以这样的方式时刻提醒着米亚在公司的身份和位置，无形中“顺从”便成了米亚的首要职业操守。不过，比起苏珊叫米亚“爱丽丝”，阿米叫米亚“阿亚”，米亚还是喜欢“老四”这个代号多一些，听上去本土气息浓一些，她的汗毛和皮肤没有过敏反应。

“今天怎么怪怪的，姐姐们——成了这里的不和谐因素了，米亚的食指在史莱克周身上下转了个圈，怀旧复古风？”

“知道我费多大劲才买到这裙子吗？大家都说难看我才买的。”

米亚一脸的迷惑，没大没小地说：“你吃错药了。”

史莱克顾不上生米亚的气，掏出纸巾粗鲁地将米亚的口红擦花了，还将衣领处敞开的两粒纽扣扣死，从抽屉里翻出一个脏兮兮的头绳说，赶紧把头发扎起来。

这下彻底凌乱了，平时米亚不怎么化妆，但口红是必备的。米亚唇色淡，面容透着天生的疲惫，作为职场女性，这多不招老板待见！

“今天不同往日，这样榕总才喜欢。你看看我们。刚来的时候，我也不习惯，心里直骂娘，觉得榕总简直幼稚可笑，还总经理呢？这点儿自信都没有。后来，看见咱们的“驸马爷”就理解了。爱情是女人的必杀技，再高的智商也会被对冲掉的。”

“你说榕总的男朋友来了？”米亚停下了从包里掏口红的动作。

史莱克朝“八点”方向使了个眼色，点点头。“这大喜的日子，紧要的关口，你敢妖艳？这不是要作死的节奏吗？”

“有这么夸张吗？没见过猪跑，还没吃过猪肉？“高富帅”也在咱碗里待过，别人嘴里的肉，谁稀罕。”米亚一边抻着脖子往榕总办公室里看，一边酸溜溜地暴露自己的虚荣心。

史莱克笑眯眯地看着米亚说：‘傻孩子，这种安慰自己的方法我们都用过了，你换点新鲜的。”

米亚脸上堆起的笑容一下就被熨平了，无精打采地说：“看穿不要说破嘛！”

“羡慕嫉妒恨是人之常情，要说人家两个人，真是才貌相当，门第匹配。婚姻就该是这个样子，等会你见了就知道了。”

“跟我又没半毛钱关系。”说着用手机的照相功能看了看自己嘴唇周围有没有口红残留，然后用手背用力一抹，捧起描金的深蓝色洗面池，悻悻地转身要走。

史莱克拍拍米亚的肩膀说：“这就是咱这儿的特殊‘国情’，偶尔挑战下自己也挺有趣的，大家都二，聪明反而会显得你傻，you know?”

“I know.”米亚马上入乡随俗地配合她，因为最后这句她听进去了。

生活不是来源于艺术而高于艺术的吗？这个城市有五百万人，冤家路窄这样的桥段怎么会出现在米亚身上？“巧合”是书里的生活，所以，生活中有了巧合，米亚就世俗的宿命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