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既然已经被提前教育了，米亚决定做好“宫女”的本分，“驸马”她是一眼都不敢看，放下样品，回禀完毕，立刻退下。

推开门的瞬间，半句话飘进了耳朵。

“……你的事，我全力以赴。”一个男人的背影陷在沙发里，大大咧咧的样子像在自己家一样随意。

榕总眼含笑意，双颊泛红的样子，让米亚有种误闯洞房的错觉。

米亚的眼神自然而然地望向那个男人，在他听到开门声回头的那一刻。眼神在彼此的脸上划过，如静夜下的月光划过湖面，一池的美好，却被“曾相识”一石击碎。

这不是强占我房那小子吗？打那儿冒出来的青蛙变王子。米亚的心当时就漏跳了半拍，真应了“福祸相依”的老理。米亚觉得自己在“泓杰”的太平日子屈指可数了。

“这就是你说的‘后门助理’？”“驸马”转回头，毫不客气地当面议论米亚，眼里带着嘲弄的笑意。

米亚满脸黑线地站在那里，忍气吞声地装没事儿人。

“你们‘泓杰’的门槛真是越来越低了，这么不入流的人都收，卫阿姨怎么想的，要不我给你推荐一个，和我一起留学回来的，在“列宾美术学院”读的大学，专业成绩比我还好，仿夏加尔的油画出神入化，正好闲着，怎么样？”他说这话完全在给米亚难堪，还跷着二郎腿，刚才电梯门外那只新款运动鞋居然穿在这家伙的脚上，老天爷打了盹，哪路神仙的坐骑下来捣乱，欺压良善，祸害人间。

米亚就知道“富二代”没一个好鸟，无礼、傲慢、好色，整天装大尾巴狼，还自我感觉特良好，不犯病的时候装社会有为青年，犯病的时候就是骑在人民头上作威作福的资本家庭的败家子儿。

米亚暗自运气，心想，你要是再敢说一句对我有人身攻击的话，手里这洗脸盆就直接扣你头上。

砸晕你？米亚可掌握不好力度，也没那个胆子。拆穿你？一念之间，大不了工作不要了，鱼死网破。你在我家里乱搞小妞的事儿，你在电梯里调戏女职员的事，你女朋友知道吗？

想到这儿，米亚露出过瘾的笑容。

“我妈自有她的道理。第一次见面，你太失礼了。”卫榕一点责怪的口气都没有，像个护犊子的家长。看见米亚手里的描金脸盆，连说句“不好意思”都省略了，直接转移了话题。

“不错，和预期的差不多。”她接过来用手缓慢细致地在池面上摸了一遍，在太阳光下看了看，好像在鉴定一件古董似的。

“工厂的孙师傅说，因为要的急，时间上还差点功夫，明天的那一批色彩的饱和度会更好。”米亚一五一十地转述，努力平复内心的波澜，脑子屏蔽掉各种错综的想法，一步跨越在当下，无视“驸马”蔑视的目光，配合卫总，有问有答，尽好一个末等小助理的本分。

“嗯，知道了，送去广告部吧，拍照的时候让他们注意色差，出了小样再给我看，明天你还得辛苦一趟，把做好的样品拉回来，一切要小心。”

“好的。”米亚简短地说。

卫榕抬头望了望门口，小声嘀咕，“苏珊的咖啡冲哪儿去了？”卫榕的脸孔像个智能摄像头，一会儿对着门口，一会儿对着米亚，一会儿对着“驸马”。

“等会儿你尝尝这次我从巴西带回来的正宗‘蓝山’。”卫榕的声线立刻换成电台午后的美文欣赏，轻柔飘忽，甜甜糯糯的。

“没事了，你出去忙吧。”米亚的存在影响了卫榕正常水平的发挥，立刻又变成早间新闻了。

“对了，你把茶水间顶柜上层的咖啡，冲两杯进来。”

“好的。”米亚转身就走，受不了平时正儿八经的领导如此的“人格分裂”。

“等一下，我要上个月在德国参选的所有国内公司的作品的全部资料和老总的联系方式。”“驸马”发话了，口气不容置疑，抬手看了看表，“一个小时，拿给我。”

一个小时？怎么可能。史菜克为了准备这些已经连续两天加班到十点了，为“四维”老总的私人电话，就差请私家侦探了。米亚又不是三头六臂的小哪吒，没有翻江倒海的本领，也不想抢夺别人的劳动果实。

打工的永远有“有苦说不出”的时候，只有等“昏庸”的卫总主持公道，果然她说：“也好，你去帮忙一起准备，告诉史莱克，不能等明天了，一个小时内交过来。”

“知道了。”米亚松了口气，天塌下来有史莱克顶着，不用当“炮灰”了，可喜可贺。米亚斜眼看了一眼那匹天杀的“马”，正没心没肺地翻看手机，这简直就是在公报私仇，后悔当初一时善心大发，怎么就把他参演的yin秽录像给删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