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予跪在阁楼的地板上，尘土沾满了她的牛仔裤膝盖处。母亲去世三个月后，她终于鼓起勇气整理这些遗物。阳光透过狭小的天窗斜射进来，照亮了空气中漂浮的尘埃。
"这是什么？"她喃喃自语，手指触到一个深蓝色的文件夹。
文件夹表面已经泛黄，边角处有些磨损。慕予轻轻吹去上面的灰尘，心跳突然加速——文件夹上贴着一个标签，上面用褪色的钢笔字迹写着"领养文件"。
她的手指微微发抖，翻开第一页。
"领养证明"三个大字映入眼帘。下面是一张婴儿照片，慕予一眼就认出那是自己——那双圆溜溜的大眼睛和右耳上那颗小小的痣。文件详细记录着：慕予，女，出生日期2004年3月15日，于2004年5月20日由苏氏夫妇正式领养。
"这不可能..."慕予的声音在空荡的阁楼里显得格外微弱。
她的目光扫过文件上的每一个字，仿佛这样就能改变它们的含义。领养原因一栏简单地写着"生父母车祸双亡，无其他直系亲属"。
楼梯传来脚步声，慕予猛地合上文件夹，但已经来不及了。苏新皓的头从楼梯口探出来，他的目光立刻锁定在她手中的文件上。
"找到什么了？"他三步并作两步走上阁楼，蹲在她身边。
慕予的喉咙发紧，说不出话来。她只是将文件夹递给了苏新皓，看着他翻开第一页，看着他脸上的表情从好奇变成震惊，最后定格在一种难以解读的复杂情绪上。
"所以..."苏新皓的声音异常平静，"你不是我亲妹妹。"
这句话像一把刀，划开了两人之间那层名为"血缘"的薄膜。慕予突然感到一阵眩晕，十八年来构建的自我认知在这一刻崩塌。她不是苏家的孩子，她和苏新皓之间没有那层最根本的联系。
"我...我不知道该说什么。"慕予低下头，眼泪砸在阁楼的地板上，留下深色的圆点。
苏新皓沉默了很久。阁楼里只有慕予压抑的抽泣声和远处街道上偶尔传来的汽车鸣笛。然后，一件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苏新皓突然伸出手，将慕予拉入怀中，紧紧抱住。
慕予僵住了。这不是兄妹间安慰的拥抱，苏新皓的手臂像铁箍一样环绕着她，他的脸埋在她的颈窝处，呼吸灼热。
"哥...苏新皓..."慕予试着叫他的名字，而不是"哥哥"，这个小小的改变让她的心跳加速。
"我一直觉得奇怪，"苏新皓的声音闷在她的肩膀上，"为什么只有你不会让我过敏。"
慕予能感觉到他的心跳透过胸膛传来，又快又重。这个拥抱持续了很久，久到阳光已经移动位置，久到慕予的腿开始发麻。最后苏新皓终于松开手，但他的眼睛一直盯着慕予的脸，仿佛第一次真正看清她。
"这改变不了什么，"他说，声音低沉，"你还是你。"
但慕予知道，一切都变了。
从那天起，苏新皓的行为开始有了微妙的变化。第二天早晨，慕予下楼时发现他已经等在门口，手里拿着两盒牛奶——他知道她早上总是来不及吃早餐。
"给你的。"他递过一盒，手指有意无意地擦过她的指尖。
慕予接过牛奶，注意到苏新皓的目光一直追随着她的每一个动作。去学校的路上，他走在她身边，距离比往常近得多，近到他们的手臂偶尔会相碰。每一次接触，慕予都屏住呼吸，等待着苏新皓可能会出现的过敏反应——但什么都没有发生。
"你今天不用等张明吗？"慕予问道，张明是苏新皓平时一起上学的朋友。
"不想等。"苏新皓简短地回答，目光直视前方。
到了学校，变化更加明显。课间时，苏新皓会出现在慕予的教室门口，借口问她晚上想吃什么，或者有没有作业要帮忙。慕予的同学开始窃窃私语，有几个女生投来好奇的目光——大家都知道苏新皓的"厌女症"，没人见过他主动接近任何女性，包括自己的妹妹。
"你哥哥最近好奇怪，"午休时，慕予的好友林小雨咬着吸管说，"他以前不是连看都不看女生一眼吗？"
慕予的脸热了起来，"他只是...最近比较关心我。"
"关心？"林小雨挑眉，"我看是占有欲吧。刚才李明只是想问你一道数学题，你哥那眼神，啧啧，简直要把人家生吞活剥了。"
慕予回想起那一幕——李明拿着练习册向她走来时，苏新皓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直接挡在两人之间，冷着脸说"有问题问我"。李明吓得差点把练习册掉在地上。
想到这里，慕予的嘴角不自觉地上扬。这种被人在乎、被人珍视的感觉像温暖的蜂蜜，从心底慢慢扩散到全身。
放学铃声响起时，慕予发现苏新皓已经等在教室后门。他靠在墙边，双手插兜，目光锁定在她身上。当慕予收拾好书包走向他时，她注意到周围女生投来的羡慕眼神。
"今天怎么这么早？"慕予问。
苏新皓接过她手中沉重的书包，"不想让你等。"
他们并肩走在校园里，秋日的阳光将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交织在一起。经过化学办公室时，慕予不自觉地加快脚步——自从上次事件后，她总是避开那个地方。苏新皓立刻察觉到她的不安，一只手轻轻搭在她背上，无声地传递着支持和保护。
"他再也不会伤害你了，"苏新皓低声说，"我保证。"
慕予抬头看他，发现苏新皓的表情异常坚定，眼睛里闪烁着她从未见过的光芒。那一刻，她突然明白，苏新皓对她的感情早已超越了兄妹之情，只是被"血缘"的假象压抑了太久。
回家的公交车上，人很多，他们不得不站得很近。一个急刹车让慕予失去平衡，整个人扑进苏新皓怀里。他立刻环住她的腰稳住她，两人的脸近在咫尺。
"抱歉..."慕予小声说，却没有立刻退开。
苏新皓也没有松手。他的呼吸变得急促，目光从慕予的眼睛滑到嘴唇，又迅速移开。慕予能感觉到他的心跳透过校服传来，和自己的同样剧烈。
"我们..."苏新皓开口，却又停住，似乎在斟酌用词。
就在这时，慕予的手机响了。是林小雨发来的消息：「明天班级聚会，别忘了！张晨说他会来哦~」
"张晨？"苏新皓瞥见屏幕，眉头立刻皱了起来，"那个高三的？"
慕予点点头，突然感到一阵心虚，尽管她不明白为什么要有这种感觉，"只是班级聚会，很多人都会去。"
苏新皓的表情阴沉下来，"我不喜欢他看你的方式。"
"你甚至不认识他，"慕予忍不住反驳，却又因为苏新皓的醋意而暗自欣喜，"而且...你以什么身份管我这些？"
这个问题让两人都愣住了。是啊，现在他们之间到底是什么关系？不再是兄妹，但又能是什么？
苏新皓的喉结上下滚动，似乎在极力控制什么情绪。最终，他只是生硬地说："我只是关心你。"
那天晚上，慕予辗转难眠。凌晨一点，她听到轻轻的敲门声。
"进来。"她坐起身，心跳加速。
苏新皓推门而入，手里拿着两罐可乐和一包薯片——他们小时候经常这样半夜偷吃零食。他穿着宽松的T恤和运动裤，头发乱糟糟的，显然也没睡着。
"睡不着，"他坐到慕予床边的地毯上，"想聊聊。"
慕予滑下床，坐到他旁边。两人肩膀相贴，分享着同一包薯片。苏新皓打开一罐可乐递给她，手指相触时，两人都假装没有注意到那一瞬间的电流。
"我在想..."苏新皓盯着手中的可乐罐，"也许我该去看看心理医生。"
慕予惊讶地转头看他，"为了你的厌女症？"
"嗯。既然现在知道...我们不是亲兄妹，而我对你不过敏，也许医生能找出原因。"他的声音越来越低，"也许...能帮我弄清楚我对你的...感觉。"
最后几个字几乎微不可闻，但慕予听得一清二楚。她的心脏在胸腔里疯狂跳动，像是要冲破肋骨的束缚。
"你觉得...那是什么感觉？"她鼓起勇气问道。
苏新皓转过头，他们的脸靠得极近。月光从窗帘的缝隙中溜进来，在他深邃的眼睛里投下银色的光点。
"我不知道，"他诚实地说，"我只知道，当我知道你不是我亲妹妹时，我第一反应是...开心。"他停顿了一下，"这很变态，对吧？"
慕予摇摇头，突然勇气倍增，"我也...有点开心。"
空气仿佛凝固了。苏新皓的目光变得无比专注，他缓缓抬手，指尖轻轻触碰慕予的脸颊，沿着她的颧骨滑到下巴。这个动作如此轻柔，却又充满试探和渴望。
"我可以..."他的声音沙哑，"可以试试吗？"
慕予知道他问的是什么。她的呼吸变得急促，但还是点了点头。
苏新皓慢慢倾身向前，他们的唇瓣即将相触的瞬间，楼下突然传来门铃声。两人像触电般分开。
"这么晚了是谁？"苏新皓皱眉站起身，走到窗边往下看，"是张明？"
慕予整理了一下凌乱的睡衣，心跳仍然快得不像话。差一点...他们就...
苏新皓回头看她，眼神复杂，"他说有急事...我得下去看看。"
慕予点点头，看着他离开房间。当门关上的那一刻，她抬手触碰自己的嘴唇，想象着那个几乎发生的吻。没有血缘关系...这个事实像一把钥匙，打开了她心底某个上锁的抽屉。里面装着的，是她对苏新皓那些不敢承认的感情。
楼下传来模糊的谈话声，随后是前门关上的声音。几分钟后，苏新皓回来了，表情有些凝重。
"怎么了？"慕予问。
"没什么，"他坐到她身边，但那种亲密的氛围已经被打破，"就是...明天我不能陪你去聚会了。张明有些麻烦需要我帮忙。"
慕予掩饰住失望，"没关系，我能照顾好自己。"
苏新皓盯着她看了很久，突然说："别让张晨靠近你。"
这句话里的占有欲让慕予既惊讶又甜蜜。她故意逗他，"为什么？你又不是我男朋友。"
苏新皓的眼睛暗了下来，他猛地靠近，双手撑在慕予身体两侧的床垫上，将她困在自己和床之间。他们的鼻尖几乎相触，呼吸交融。
"你知道为什么，"他低声说，声音里带着危险的意味，"你知道我对你是什么感觉，就像我知道你对我的感觉一样。"
慕予的血液仿佛在沸腾，她从未见过这样的苏新皓——强势、直接、充满侵略性。这与他一贯的克制形成鲜明对比，却让她浑身发软。
"证明给我看，"她挑衅般地抬头，嘴唇几乎擦过他的，"证明你对我的感觉。"
苏新皓的瞳孔扩大，他的目光落在慕予的唇上，喉结滚动。就在他即将低头吻她的那一刻，他的手机再次响起。
"该死！"他咒骂一声，退开身体掏出手机，"又是张明。"
慕予趁机深呼吸，平复自己狂乱的心跳。苏新皓简短地回了消息，然后站起身，表情挣扎。
"我得走了，"他说，"他真的有急事...但明天晚上，等我们回来..."他没有说完，但眼神已经传达了一切。
慕予点点头，看着他离开房间。当门再次关上时，她倒在床上，用手捂住发烫的脸颊。明天晚上...他们之间会发生什么？她既期待又害怕，但更多的是无法抑制的兴奋。
没有血缘关系...这个事实像一场地震，彻底改变了她和苏新皓之间的地貌。而那些被压抑多年的感情，终于找到了裂缝，准备破土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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