博士的追捕令随着海风一起抵达时,窗台的椿花正在簌簌凋零。
散兵盯着密信冷笑,雷元素将信纸灼成灰烬。
飘落的余烬中,我看见「狩眼仪式」「炉心熔毁」等字眼一闪而逝。
他忽然转身扣住我的手腕,力道大得几乎捏碎腕骨。
"即刻启程去海祇岛。"
他甩给我件绣着雷纹的阵羽织,
"敢拖后腿就把你扔给深渊使徒当见面礼。"
浪船冲破暴雨的瞬间,我意识到这绝非寻常逃亡。
十二台改良型遗迹守卫悬浮于空,机械翅翼割裂云层的嗡鸣声令人牙酸。
散兵将船舵交到我手中,振袖翻涌间雷光化作千鸟齐鸣。
"左满舵!"
他的喝令混在爆炸声中,
"不想变成烤堇瓜就别松手!"
我死死咬住下唇,咸涩的浪涛与血腥味在口腔交织。
船舱仪表盘疯狂闪烁,映出散兵苍白的侧脸。
他胸前的神之眼正在过载,裂纹中渗出的靛蓝液体顺着衣襟滴落,在甲板烙出焦黑的孔洞。
"小心!"
深渊法师的冰锥擦着他耳际飞过,我扑过去时撞翻了元素反应炉。
失控的浪船旋转着坠向漩涡,散兵在最后时刻用雷楔结成防护网。
巨大冲击力让我们撞破舱门,如断线风筝般跌进暴怒的海。
咸涩灌入鼻腔的刹那,腰肢被机械臂箍住。
散兵将我按进怀里,后背硬生生撞上暗礁。
我听不见雷暴的嘶吼,只感受到他胸腔异常的震颤频率——
那具人偶之躯正在模仿人类的心跳。
"你要是敢松手..."
他在我耳畔喘息,气息扫过颈侧激起细小的电弧,
"就把你绑在珊瑚宫祭坛当活祀品。"
我借着浪涌抬头,惊觉他的瞳孔已经变成不祥的暗红色。
后颈接缝处冒出青烟,显然是过度使用元素力的反噬。
最骇人的是右臂皮肤正在龟裂,露出底下闪着电火花的机械骨骼。
"你受伤了!"
我想触碰他肩甲处的裂痕。
"别碰!"
他嘶吼着挥开我的手,雷光却突然失控地炸开。
我们被气浪冲散,等我挣扎着浮出水面时,只看见紫色发丝如海藻般沉向深渊。
身体比思维更快行动。
我深吸口气潜入漆黑的水底,雷元素残光指引着方向。
散兵安静地悬浮在珊瑚丛中,宛如被封印的人偶,唯有胸前神之眼还在微弱闪烁。
渡气完全是本能反应。
贴上他冰冷的唇时,雷元素突然狂暴地涌入四肢百骸。
我在剧痛中瞥见他睁开的眼瞳,靛紫色虹膜里流转着星图般的光斑。
他反客为主地扣住我的后脑,氧气与雷光同时在口腔炸开。
当我们浮上海面时,暴雨奇迹般停歇。
散兵湿透的紫发贴着脸颊,整个人苍白得像要融化在月光里。
他机械手指正死死扣着我的腕脉,仿佛在确认某种生命体征。
"这是惩罚。"
他忽然咬住我耳垂,轻微的电流窜过后颈,
"谁允许你擅自...咳..."
靛蓝色血液溅在我的锁骨,开出一串妖冶的花。
我撕开阵羽织下摆为他包扎,却发现他后腰的旧伤已经恶化成可怖的裂口。
游戏资料里那些文字突然鲜活起来——被遗弃在借景之馆的人偶,在丹羽事件后流淌的泪水,还有被博士改造时咬碎的臼齿。
"疼吗?"
我轻触那些泛着金属光泽的伤痕。
他躺在礁石上嗤笑:
"人偶怎么会..."
尾音戛然而止。
我的嘴唇正贴着他心口的接缝,那里传来齿轮错位的咔嗒声。
月光将我们的影子投在岩壁上,宛如两只抵死纠缠的鹤。
"你这里,"
我指尖按着微微发烫的机械核心,
"比刚才快了18%的转速。"
雷光突然炸开身侧的岩石。
散兵翻身将我压在身下,潮湿的紫发垂落成囚笼。
他眼里翻涌着我读不懂的情绪,像是暴雨前的积云,又像是锻刀炉里沸腾的玉钢。
"人类的心跳算什么?"
他牵引我的手按向自己左胸,皮肤下传来精密仪器的震颤,
"这才是永恒不变的..."
掌心突然传来的搏动感令我们同时僵住。
散兵难以置信地低头,原本冰冷的核心正透过肌肤传来微弱却真实的跳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