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处海天相接处泛起鱼肚白，第一缕晨光刺破云层时，我听见他喉间溢出幼兽般的呜咽。
我们在无名小岛滞留了三天。
白日里他教我如何用雷元素烤鱼，电焦第十条鰆鱼后，我终于掌握0.3秒精准放电的诀窍。
夜晚他靠在星螺堆砌的矮墙保养关节，我趁机用海灵芝汁在他后背画雷纹，天亮时发现图案被修改成了精致的雷之三重巴。
第四天夜里起了大雾。
我被奇怪的响动惊醒，发现散兵正在礁石滩与传令兵对峙。
那人戴着愚人众面具，手中的信筒刻着博士的徽记。
"斯卡拉姆齐大人，"
使者躬身递上密函，
"「造神计划」需要您最后一块核心碎片..."
雷光贯穿使者胸膛的瞬间，我踢翻了脚边的星螺。
散兵瞬移到我面前，染血的手指捏住我的下巴：
"都听见了？"
月光照亮他眼底的猩红，那是人偶失控的前兆。
我握住他颤抖的手腕，将神之眼按在自己心口：
"你要找的东西..."
"闭嘴！"
他突然捂住我的嘴，力道大得像要碾碎骨骼，
"别用那种眼神看我...别用看怪物的眼神..."
我舔了下他掌心的伤口。
靛蓝色血液带着铁锈味，却让暴走的雷元素骤然平息。
他触电般缩回手，却被我拽着衣领拉近距离。
"您见过凌晨四点的借景之馆吗？"
我抵着他的额头轻笑，
"比这里冷清一百倍呢。"
这是赌注。
在穿越前刷了237遍的周本里，那个蜷缩在华馆深处的少年，总会在战斗第二阶段突然停手，望着玩家身后虚无的月光发呆。
散兵的瞳孔剧烈收缩。
他猛地将我按进怀里，力道大得肋骨都在呻吟。
机械心脏发出过载的警报声，与我们脚下浪潮的节奏渐渐重合。
"你究竟..."
他声音闷在我肩窝，
"是从哪个世界缝隙掉进来的怪物啊..."
黎明时分，我们乘着自制木筏离开。
散兵把昏迷的我裹在阵羽织里，雷光为桅杆镀上流动的紫晶。
海风掀起他残破的衣摆，露出腰间新增的伤口——
那是我昨夜咬下的齿痕，为了阻止他独自返回博士的实验室。
午后雷暴再度来袭时，他正枕在我膝间小憩。
我悄悄拨开他被冷汗浸湿的额发，发现眼尾的殷红淡了些许。
闪电划破天际的瞬间，他突然攥住我的手腕。
"别怕。"
我哼起从八重堂学来的童谣，
「借景之馆的月光啊，请为迷途的人偶指路...」
他睫毛颤动如垂死的蝶，指腹轻轻摩挲我腕间的雷纹。
这是我们逃亡以来最温情的时刻，直到木筏撞上海祇岛的浅滩——
珊瑚宫心海提着灯笼站在礁石上，笑容温柔得令人不安。
"恭候多时了，执行官大人。"
她身后浮现出无数重甲士兵，
"或者说...倾奇者殿下？"
散兵将我护在身后的动作，比任何情话都震耳欲。
珊瑚宫的地下祭坛泛着磷光，我数着腕间海祇珠串，第一百零八次尝试用雷元素烧断锁链。
散兵被带走前最后的眼神像淬毒的刀，剜在我突突直跳的太阳穴上。
"别白费力气了。"
珠帘后传来心海轻柔的嗓音，
"这是用邪眼残片打造的禁制，除非..."
水幕突然被雷光劈开，散兵踉跄着跌进来。
他华贵的阵羽织只剩半边，裸露的机械臂缠满珊瑚枝，眼尾的殷红比初见时更艳三分。
我闻到他身上浓重的血腥味——这次是真正的血，人类的血。
"谈崩了？"
我扯出袖袋里藏着的海灵芝药膏，
"早说过她看你的眼神像在看实验体。"
他拍开我的手，雷元素却温柔地托住药瓶：
"那个军师想要的不是合作。"
冰凉指尖划过我颈间珊瑚印，
"是你的「世界之外」体质。"
珠串应声而碎，心海的轻笑从四面八方涌来。
无数水形幻影浮现，每个都捧着不同模样的我——
有的泡在培养罐中，有的被钉在星象仪上，有的正被抽离出半透明的灵魂。
"多么完美的容器。"
所有幻影齐声呢喃，
"能承受七枚神之心的..."
雷暴在狭小空间炸裂的瞬间，散兵将我扯进怀中。
京公网安备11010502036362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