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玩市场的地下管网弥漫着一股陈年纸灰的气味。
谢昭顺着铜钱草汁液显现的地图前行，脚下不时踩到破碎的铜钱——每一枚都刻着"长生"二字，边缘沾有干涸的琥珀色液体。拐过三道锈蚀的铁门后，眼前豁然开朗：
十丈见方的地下空洞中央，悬浮着一方青铜判官印。印纽是纠缠的槐树根造型，印面朝下投射出朱砂色的光影，在地面形成不断旋转的敕令文字。而判官印正下方......
摆着一口透明的水晶棺。
棺中躺着身穿粗布麻衣的燕无咎，心口插着半截新鲜的槐树枝，枝头嫩芽与谢昭窗前那株铜钱草一模一样。最骇人的是他的双手——炭化痕迹与镜像躯壳完全对称，证明这才是真正的原体。
"轮回契的阵眼果然在这里。"
周姓男人的声音从背后传来。谢昭转身，发现他的风衣已被烧毁大半，裸露的皮肤上布满账目纹身。脖颈处的青铜罗盘正在剥落，露出底下蠕动的黑色血管。
"一甲子前，尘不到就是在这里动了手脚。"他弹指震碎判官印的投影，朱砂敕令化作血雨飘落，"把本该轮回转世的魂魄，做成了长生库的抵押品。"
血雨触及水晶棺的瞬间，棺盖浮现密密麻麻的典当记录。谢昭的左眼突然剧痛，虹膜刀纹自动解析出关键条目：
**• 崇祯七年抵押：判官右目（已赎回）**
**• 永昌三年抵押：味觉（逾期未赎）**
**• 癸卯年抵押：______（利息待偿）**
最后一行被血污遮盖的位置，正对着燕无咎心口的槐树枝。
男人突然将手插入自己胸膛，挖出团跳动的黑光："知道长生库最珍贵的抵押物是什么吗？"
黑光落地化作青铜秤，一端摆着缩小版的尘不到灵体，另一端是七枚刻着日期的铜钱。当第七枚铜钱放上去时，秤杆突然倾斜指向——
谢昭的左眼。
"时间。"男人轻笑，"你师弟抵押了七个甲子的时间，就为了在轮回契里做手脚。"
铜钱草突然从谢昭口袋钻出，根系疯狂生长，缠绕住水晶棺。当草叶触及槐树枝的嫩芽时，整个地下空间突然响起锁链崩断的轰鸣。
棺中的燕无咎猛然睁眼。
那双眼里没有瞳孔，只有旋转的青铜符文。他心口的槐树枝自动抽出，带出的不是鲜血，而是无数细小的铜钱草——每片叶子上都刻着谢昭不同时期的签名。
"利息还清了。"男人的身体开始崩解，"原来他早就......"
尘不到的虚影突然从判官印里冲出，残破的灵体抱住正在消散的男人："师兄，收手吧。"
在两道灵体同时消散的漩涡中，燕无咎的声音终于响起：
"你终于找到......"
"......我藏起来的梦。"
水晶棺炸裂的刹那，谢昭看清了最后浮现的抵押记录：
**癸卯年抵押：与谢昭相关的全部记忆（利息：每甲子轮回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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