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伙子别乱动！"老郎中按住陆小跳的肩膀，药钵里的苦味直冲鼻尖。
他手背上的青筋随着捣药动作一跳一跳，"三天前镇口槐树下捡到你，浑身烫得能煎鸡蛋。"
陆小跳盯着房梁裂缝里漏下的光斑，右眼皮突突直跳。
后腰硌着硬物，摸出来半块刻着龙纹的青铜残片，锯齿状的断口还沾着暗红血渍。
"您说这是...云州地界？"他捏着残片的手突然发颤，太阳穴像被人钉进烧红的铁钉。
那个奶茶店的点单术语在脑子里来回撞——珍珠去冰，去冰珍珠。
木门"吱呀"一声，银甲折射的光斑晃花了陆小跳的眼睛。
沈清欢反手甩上门栓，战靴上的泥点子啪嗒掉在草席上："陆小跳你出息了？
装失忆这招三岁小孩都——"
话卡在喉咙里。
她看着对方茫然抓起药杵当防身武器，鬓角还粘着半片枯槐叶。
兵法课上能推演三十种攻城方案的大脑突然卡壳，掌心攻城锤纹身毫无预兆地发烫。
"姑娘认识我？"陆小跳往后缩了缩，那截露在护腕外的红绳莫名眼熟。
老郎中手里的捣药杵"当啷"掉进陶罐，药汁溅在沈清欢锁子甲上蚀出青烟。
沈清欢一把扯过陆小跳的左手，拇指按在他虎口月牙形疤痕上。
这是上个月他们被叛军围困时留下的，现在疤痕新鲜得像是昨天刚结痂。
她突然笑起来，眼眶却泛起红："装，接着装。
上个月偷吃我桂花糕的贼，虎口疤痕分毫不差。"
医馆后院传来马匹嘶鸣，拴马桩上的铜铃铛叮当乱响。
陆小跳触电般抽回手，青铜残片边缘在掌心压出深红印子。
他瞥见沈清欢腰间晃动的鎏金令牌，云纹中间缺了道弧形缺口。
"跟我回云州城。"沈清欢甩出句话转身就走，铠甲鳞片擦过门框迸出火星。
跨过门槛时突然踉跄，攻城锤纹身烫得她差点握不住佩剑——就像二十天前他们被天机阁杀手追击时，陆小跳突然拽着她滚进染坊大缸的瞬间。
陆小跳盯着地上那串湿漉漉的脚印。
青石砖缝隙里，几粒彩虹色晶砂在暮色中忽明忽暗，像极了昏迷前时空漩涡里的光点。
他鬼使神差地摸向怀里，半块青铜残片与令牌缺口严丝合缝。
老郎中往他包袱里塞药瓶的手顿了顿，浑浊眼珠倒映着窗棂外盘旋的乌鸦群。
这些黑羽鸟近日突然聚集在镇子上空，喙部都泛着不正常的青紫色。
陆小跳戳了戳沈清欢的铠甲："这玩意儿能扫码不？"马蹄踏过青石板上的马粪堆，他捏着鼻子往后仰，"比早高峰地铁还熏人！"
沈清欢突然勒住缰绳，战马前蹄扬起的水珠溅了陆小跳满脸。
上个月这家伙把糖葫芦插进城门锁眼时，也说过一模一样的怪话。
她眼眶还红着，嘴角却翘起来："再废话就把你栓车辕上当挂饰。"
"这不合理！"陆小跳盯着路边卖炊饼的竹蒸笼，手指在虚空比划："蒸汽动能原理明明能改造成......"话没说完被沈清欢用牛皮水囊堵住嘴，水渍顺着下巴流进衣领。
公主府朱漆大门"咣当"合拢时，陆小跳正蹲在回廊数地砖缝。
他忽然蹦起来指着檐角铁马："这风铃共振频率不对！"手指差点戳到追来的侍女胸口，吓得小姑娘扔了铜盆就跑。
戌时的更鼓响到第三声，陆小跳突然从榻上弹起来。
半块青铜残片在月光下泛着幽光，脑仁里炸开女人气若游丝的声音："虎口疤...城隍庙香炉..."
"苏九儿？"他攥紧残片的手心沁出冷汗，窗棂纸"嚓"地裂开细缝。
黑影掠过时带翻窗台药碗，褐色的药汁在青砖上漫出诡异纹路——像极了青铜片上的龙鳞。
沈清欢在练武场劈断第七杆红缨枪时，贴身侍女提着裙摆跌进来。
小丫头脖颈上挂着串彩虹晶砂项链，在灯笼下晃得人眼花。
"宫里来了八百里加急。"侍女喘着气拽她袖口，"传令官靴筒里插着黑翎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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