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清欢拽着陆小跳后领往马车里塞，这人正歪头研究车辕的榫卯结构。"这破木头能载重三吨？"他手指戳着车轴嘀咕，"换成三角力学结构......"
"闭嘴！"沈清欢甩上车帘，脖颈上彩虹晶砂项链撞在锁骨上叮当响。
马车碾过青石板时，陆小跳突然扒着窗框瞪圆眼："金銮殿屋脊兽少了个狻猊！"
"那是去年雷劈的。"沈清欢扯他腰带把人拽回来，绣着金凤的裙摆扫过他膝盖，"待会见到父皇，再敢说'动能转化'之类的疯话......"
"您就给我套狗链？"陆小跳嬉皮笑脸摸出半块青铜残片，月光下残片边缘闪过暗红纹路。
沈清欢瞳孔微缩，红缨枪尖抵住他喉结："哪来的？"
"茅厕地板砖松了。"陆小跳突然正经，食指在残片比划，"看这龙鳞纹走向，像是从......"话没说完被颠簸的马车甩进沈清欢怀里，鼻尖蹭过她腰间玉珏。
皇宫偏殿的铜鹤香炉腾起青烟时，李公公甩着浮尘迎上来。
陆小跳突然抽动鼻翼："硝石混着龙涎香？"老太监手一抖，浮尘穗子扫过鎏金灯台。
"陆公子说笑了。"李公公喉咙里挤出笑声，眼角余光扫过他腰间鼓囊的锦囊。
陆小跳突然伸手戳太监蟒袍上的补子："仙鹤眼睛怎么绣成三角形？"
沈清欢一脚踩在他皂靴上。
皇帝从九龙屏风后转出来时，陆小跳正踮脚数梁柱上的斗拱。"九踩七翘？
这不合......"被沈清欢捂住嘴按着后颈往下跪。
"此人对营造术颇有研究。"沈清欢指甲掐进陆小跳手腕。
皇帝摩挲着翡翠扳指，目光扫过他沾着草药渣的衣摆："既是清欢举荐，暂住司天监别院吧。"
暮色染红宫墙时，陆小跳蹲在别院井台边搓衣服。
皂角泡沾在他挽起的袖口，露出虎口处月牙状疤痕。"这井绳绞盘设计有问题......"他甩着湿漉漉的手起身，突然撞见两个提灯宫女转过回廊。
"听说冷宫那口枯井......"鹅蛋脸宫女突然噤声，灯笼映出陆小跳倒挂在廊檐下的身影。
他正用腰带缠着横梁研究榫头："承重梁蛀虫了！"
两个宫女提着裙摆小跑离开，绢鞋踩过青砖的碎响里漏出半句："......寅时三刻轮值......"陆小跳翻身落地，湿衣襟贴着后腰的青铜残片，月光把廊柱影子拉成扭曲的鳞片状。
"冷宫那口枯井……"陆小跳甩着湿袖子往耳房蹭，脚尖踢到块碎瓦当。
他蹲下来用碎瓦在地上划拉："井绳绞盘直径三十厘米，宫女鞋底泥印间距……"
梆子声刚敲过三更，他猫腰钻进回廊阴影。
左手攥着三枚铜钱往空中抛——叮当落地的位置正好指向西北角。
"概率学真香。"他捡起铜钱时突然踩到块软乎乎的东西。
青石板上黏着半片银杏叶，叶脉里渗着暗红汁液，"血蓟草？
这玩意儿不是做迷幻剂用的吗？"
冷宫墙头冒出半截青铜檐角时，陆小跳正用腰带缠着宫灯挂钩荡秋千。
脚尖刚够到墙砖，突然听见瓦片轻响。
两个黑影抬着木箱从月洞门闪过，箱缝里漏出丝银光。
"钛合金？"他差点咬到舌头，扒着墙缝往下滑。
虎口月牙疤蹭在青砖上火辣辣的，怀里的青铜残片突然发烫。
禁地石门开着条缝。
陆小跳摸出颗皂角泡吹进去，看着泡泡突然炸成绿色。"硫化氢超标？"他撕下半截衣摆蒙住口鼻，指尖触到石门浮雕时愣住了——饕餮纹的眼睛是反着刻的。
"镜像原理？"他摸出铜钱当反光镜。
月光折射在铜锈上，映出门内慕无涯雪白的道袍下摆。
"陆公子对星象机关也有研究？"慕无涯背对着他擦拭青铜鼎，鼎耳挂着串眼珠状的玉珠。
陆小跳瞥见鼎内漂浮的暗红液体，鼻翼微动："硝酸甘油的味道。"
慕无涯突然转身，掌中罗盘指针疯狂旋转："失忆的野狗不该乱嗅。"道袍袖口滑出截银链，链子末端拴着枚带血槽的锥子。
陆小跳后撤半步踩到块凸砖。
地面突然下陷，他抓住头顶青铜链荡向梁柱。
腰间的锦囊被链子刮破，掉出半颗褐色药丸。
"苏九儿的百解丹？"慕无涯抬脚碾碎药丸，袖中锥子直刺陆小跳眉心，"告诉沈清欢，天机阁要的从来不是……"
红缨枪破窗而入的刹那，陆小跳正用铜钱卡住锥子血槽。
沈清欢的银甲擦着他鼻尖掠过，枪尖挑飞慕无涯的莲花冠。
"公主殿下连寅时查岗的规矩都忘了？"慕无涯抚着散乱白发冷笑，道袍里突然飞出群荧蓝蛾子。
沈清欢扯下披风罩住陆小跳，枪杆横扫打灭宫灯。
黑暗里响起衣袂翻飞声。
陆小跳突然摸到沈清欢手腕内侧的凸起——三道平行疤痕还渗着血珠。
"你用了血蒺藜战术？"他压低声音，指尖沾到黏腻的血浆。
沈清欢反手掐住他后颈拖出禁地，月光照亮她颈侧暴起的青筋。
公主府烛火通明时，陆小跳正用茶匙搅着药膏。"伤口呈锯齿状，慕无涯的兵器带倒刺。"他蘸着药膏往沈清欢手腕抹，"建议用高压蒸汽消毒……"
"闭嘴！"沈清欢抽回手，金凤步摇在烛火下乱颤。
她突然甩出个油纸包，里面裹着半块带牙印的桂花糕："从你锦囊掉出来的。"
陆小跳掰开糕点，露出里面蜷成团的银箔纸。
纸上画着古怪符号，像是用指甲掐出来的："等比数列？
不对，这弧度像是……"
更漏突然爆响。
沈清欢拔下步挑刺穿漏壶，滚出来的却不是水滴——三颗带符文的青铜骰子在案几上转出残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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