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三章：办公室没有温度计
会议室的空调温度一成不变，二十四度，却有人汗如雨下，有人冻得发抖。
但对小曦来说，那不过是她必须习惯的一种“职场气候”。
自从项目成功，她带领的小组被调入主攻“大都会女性消费趋势”研究，这是一项涉及多部门、周期长、需求广的企划。
简单来说，就是一次“能不能更进一步”的考试。
她知道自己被盯上了。不是艳羡的那种关注，而是来自同行的警觉，甚至潜在敌意。
她太快了。
升得太快，出头太快，连她自己也没想到会站到这个位置。
但站上来了，她就没准备下来。
“我反对她的方向。”
语气不大，却响在了整个高层对接会中。
说话的是品牌部副主策林喆，一位从业十年以上的男主管，戴着金框眼镜，习惯性地双手交叉放在胸前说话，嗓音温吞，字字带针。
“她的逻辑太理想化，消费趋势不能靠感性假设，必须以硬数据说话。”
小曦看着PPT里的第五页，那是一段她调研时采访来的街头数据视频剪辑。
画面里，一个穿着素净连衣裙的单身母亲抱着孩子说：“我不买那些昂贵品牌，是因为我不需要它来定义我是谁。”
这段话她很喜欢，简洁、有力，有一种她熟悉的孤勇。
会议桌上有人翻笔，有人瞄手机，有人低头不语。
小曦坐直身体，没有回避，缓缓开口：“林主管说得没错，感性内容必须有数据支撑。我补充的数据在第九页，建议大家往下看。”
她手指轻敲鼠标，画面转换，一份由两千位25-40岁女性填写的在线调查结果跃上大屏。
“我们采样中，62%的女性明确表示更在意产品功能和真实使用感受，而非品牌背书。”
“其中，有接近一半的人群，年收入超过10万。”
她语速不快，但字句稳重：“理性与感性，在当下消费人群中，已不再泾渭分明。”
“她们不追求标签，她们追求主权。”
这一次，没有人再开口反对。
林喆也没说话了，只是缓缓低头翻资料，像是没听见。
小曦知道，这场交锋，她赢了，但也只是刚开始。
会议结束后，她收拾好文件，走回自己那一小块办公格子间。
有人经过她身边，有意无意地低声说了一句：“漂亮，真当自己是战神了？”
她没回头，只是默默关上电脑，像是没听见。
但她知道，自己听见了，也听懂了——这就是职场，没有人会真心为你的崛起鼓掌，除非你是他们的踏板。
那天晚上，她留下来加班到十一点。
打印室的灯光微弱，冷气机嗡嗡响着，办公室空无一人，仿佛一座冷寂的岛屿。
她对着空白的白板推演目标用户画像，用便利贴列出每一种潜在心理模型，试图从更多维度、更多层次诠释这个企划的核心方向。
她的背影有些瘦削，偶尔扶着腰站起来舒展，嘴里轻声念着：“高收入未婚女性……自由选择生活方式……不依赖于男性经济支柱……”
她正在做的，不止是一份方案，而是一份自我证明的过程。
第二天清晨，市场部的老经理看了她的最新文案稿，在走廊里偷偷竖起了大拇指：“这姑娘，下盘真稳。”
又过了一周，客户打来电话说要“点名听她讲方案”，甚至主动提出与她私下深聊方向细节。
消息一出，原本还在观望的人终于开始动摇了。
小曦忽然不再是那个“幸运爬上位”的新晋，而是成了“值得押注”的潜力核心。
她在这个过程中没有依赖任何一个人，甚至连一个同事的微信都没主动去加。
她知道，靠谁都不如靠自己。
也知道，真正想立得稳，就不能用情绪换信任，只能用结果换尊重。
那个月底，她收到正式邮件通知——项目二期负责人，正式由她担任。
月薪提升至一万五，另有绩效浮动。她没有第一时间截图发朋友圈，也没有请假去庆祝。
她只是给自己买了一双更舒服的高跟鞋，把磨破后跟的旧鞋悄悄扔进垃圾桶。
办公室没温度计，但她心里清楚——自己终于暖了。
不是因为被人呵护，而是因为她亲手，把自己点燃了。
那天深夜，她写下日记：
> “我不害怕白天的会议，也不讨厌夜晚的寂静。
我不是要证明女人不需要男人，我只是想证明自己，能成为我想成为的那种人。”
——在这个世界上，她选择了一条最难的路：
独行，且不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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