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六章：玻璃窗后的心跳

第一百二十六章：玻璃窗后的心跳

春末夏初，天气开始变得躁动不安。

办公室的冷气刚换了新系统，吹出来的风透着一点凉意，却并不能真正安抚每个人内心的起伏。

张敏聪坐在小曦对角的工位，正在修改一份初审报告。键盘的敲击声规律而安静，像是某种暗中呼应的节奏。而小曦正在用红笔在打印稿上划着重点，她从不信任全自动的流程，总觉得人工修正能更有温度。

这份文件是客户临时要求更改的重要资料，领导交由她负责，但要求第二天一早交回成稿。

“这个客户，要求真多。”同事抱怨。

小曦没回，只淡淡一笑，继续改。

张敏聪轻声问：“你今晚加班？”

她点头：“你不加也得加，你是我助理。”

“我以为我只是配角。”

“你还没到主角的水平。”

她话不留情，语气却没有冰冷，像是习惯了以这种方式跟他交流，甚至带着一点微妙的调侃意味。

晚上八点半，公司只剩他们两人。

空气静得能听见空调的微鸣与键盘回响。张敏聪站起身，走到茶水间回来时，手里多了一杯热牛奶，放在她桌边。

“喝吧，你今晚眼睛都没离过电脑。”

“咖啡不是更提神？”

“牛奶能让你明天起来脸色好点。”

小曦顿了顿，接过杯子，没说谢谢。

但下一秒，她忽然开口：“你知道吗，我以前也有你这种助理。”

张敏聪挑眉：“怎么了？被你赶走了？”

她望着杯中的牛奶，轻轻地摇了摇头：“是他自己走的。他觉得，我太难靠近。”

“你的确不好靠近。”张敏聪语气里没有调侃，只是一种事实的陈述。

“你却没走。”她看向他，目光淡而温柔，“为什么？”

他没有立刻回答，而是像是认真思考了一下，才说道：“因为我不想只看你工作时的样子。我想看看你开心、生气、甚至撒娇的样子。”

小曦没笑，但眼神明显有了细微变化。她没有接这句话，而是重新低头继续敲字，只是手速慢了些。

——

凌晨一点。

成稿终于完成。她点击保存的那一刻，整个人仿佛才意识到身体的疲惫。她抬起头，揉了揉太阳穴，却发现张敏聪不知什么时候走到窗边，正看着外头灯火。

“你没睡着吧？”她问。

“我在等你说‘可以走了’。”

她站起来，披上外套：“可以了。”

两人一前一后走出办公楼。

深夜的街道安静得像一张展开的画布，路灯打在水泥地面上，泛出一圈又一圈模糊的光晕。

走了几步，小曦忽然停下，望向前方的一个便利店。

“想吃泡面了。”她忽然说。

“走，我请你。”张敏聪立刻附和。

店里开着暖黄的灯，两人选了不同口味的泡面，在角落的便民桌边坐下。小曦挑了麻辣口味，张敏聪选了原味。

她看了他一眼：“你也太温吞了。”

“我是体贴型，怕你辣到要喝水时没人递。”

她哼笑一声，不再说话。

泡面熟的时候，两人不约而同地掀开盖子。香气扑鼻的一瞬间，有种莫名的满足感浮上心头。

“你知道我很久没这样吃东西了。”她轻声说。

“怎么？泡面也分人吃？”

“不是。是我习惯独自吃饭，也习惯默默处理情绪。你知道，像我这种人，常常不是不需要别人，而是不知道怎么让别人参与。”

张敏聪低头吃了一口面，咀嚼完才说：“那你可以试着，从吃泡面开始。”

小曦一愣，随即低头笑了笑。

这顿饭，吃得不快，却格外满足。离开便利店时，天边隐隐泛出一丝鱼肚白，夜与晨交错的界线，清晰却柔软。

——

接下来的几日，小曦和张敏聪之间并没有突如其来的转变。他仍是她的助理，她仍是那个冷静且不近人情的女主管。

但她开始习惯他存在。

她习惯了他的纸巾，习惯了他的热牛奶，甚至习惯了他在汇报前对她轻声说一句：“别怕，你很棒。”

在一次客户会议结束后，小曦回到办公室。她在笔记本最末页写下一句话：

“如果心跳可以透过玻璃窗让人听见，那现在应该已经泛响成海。”

而她不知道的是，那天下班后张敏聪在她工位前站了一会儿，望着她走后桌上落下的那支红笔，轻轻握了一下。

他说不出口的那一句话，只在心里响了很久：

“你若不说，我可以一直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