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三章：橘灯下的试探

第一百三十三章：橘灯下的试探

　　那天傍晚，天色染着暮橘，像被谁轻轻点燃的旧画布，柔软地包裹着城市边缘。

　　小曦独自坐在窗边，楼下的街道灯光一点点亮起来，像一排沉默的注视者。她手边放着一张便利贴——张敏聪写的，只一句话：

　　“如果你愿意，我今晚带你去一个很安静的地方。”

　　她没回复，也没撕掉纸条。

　　但现在，她起身，披了件浅灰色的风衣，犹豫几秒，还是带上那张纸。

　　楼下，张敏聪等在那里，身影在路灯下被拉长，静静站着，像一段等了很久的旋律，只等她的出现为它奏响第一个音符。

　　“冷不冷？”他见她下来，第一反应是替她系好风衣的扣子，动作轻缓得像在整理一件瓷器。

　　“你要带我去哪？”小曦问，声音有点低。

　　“跟我来。”他说。

　　他们没坐车，只是慢慢走在晚风中。城市的喧嚣在脚步之外逐渐被抛在身后，他们绕过一排排便利店和小吃摊，最终拐入一条无人注意的小巷。

　　尽头，是一栋看上去年久失修的老屋。

　　“以前我外婆住在这里，”张敏聪推开吱呀作响的木门，“我小时候每年都来，后来她过世了，我保留了这里。没人知道。”

　　小曦轻声问：“你为什么带我来？”

　　他没有立刻回答，只把屋内的灯打开。

　　那是一盏老式橘黄灯，挂在木梁上，光线模糊却温柔，把整个屋子包裹在一种几乎能听见呼吸的安静里。角落里还留着一架小钢琴，上面覆盖着一层干净的布，显然时常有人整理。

　　“我想，或许你也需要一个地方，能安静坐下，不需要说话，不需要回忆，不需要被盯着‘改变’。”

　　小曦怔了怔，心里有种柔软的东西悄然溃散。

　　她走进屋里，环顾四周，那些老旧家具像一位位沉默的守护者，没有打扰，只陪伴。她坐在旧沙发上，张敏聪递来一杯温水。

　　“你是不是，早就知道我不喜欢别人问太多？”她接过水，试图轻松地开口。

　　“我不知道你不喜欢什么。”他在她身边坐下，“但我知道，你不是怕被了解。你是怕，了解之后会被遗弃。”

　　一句话，像钉子一样，钉在她心里最柔软的那层皮上。

　　她愣住，忽然觉得喉咙发紧。

　　“我……我以前其实试过相信别人，”她嗓音沙哑，“小时候，有个老师对我特别好，我每天都等着她下课带我去图书馆。后来她调走了，连句告别都没有。”

　　“从那以后，”她顿了顿，“我就觉得，人说要陪你，都是一时兴起。”

　　张敏聪没有急着接话，只静静听着。灯光打在他侧脸上，柔和得仿佛能听懂她的寂寞。

　　“我不是来兴起的。”他低声说，“我是走了很久的路，才到你面前。”

　　小曦望着他，眼神里藏着不确定和隐约的期待。

　　“如果哪天你也要离开呢？”

　　他转头看她，慢慢地回答：“那你可以先离开我。至少，这次主动权在你手里。”

　　一句话，又一次击中她。

　　她像忽然卸下了某种厚重的盔甲。那些年她硬撑着过日子的姿态，在这个沉静的夜里，被一盏橘灯悄然融化。

　　“我怕我还不会爱人。”她说。

　　“那我教你。”他靠近一点，语气坚定，“不急，我们慢慢来。”

　　空气沉默了一会。

　　小曦忽然笑了，很轻，但真诚：“你教得好吗？”

　　他认真点头：“我教一辈子，直到你会为止。”

　　那一刻，她心里所有的怀疑、惶恐、迟疑，全都悄无声息地松动了。

　　她抬头，终于直视他：“那……你能教我的第一课是什么？”

　　张敏聪靠近她，在她额前轻轻一吻。

　　“相信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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