敖光取来巾帕，小心翼翼地擦拭着敖丙脸上已经干涸的血迹，动作轻得仿佛怕惊扰了沉睡的孩子。
寂临昭站在一旁，看着榻上残破的躯体，嗓音低沉而平静：“等他重塑肉身，这具身体便无用了。”
敖光的手突然顿住，语气生硬道：“这是我儿的身体，是他留给我的念想，不是无用之物。”
殿内陷入短暂的沉寂。寂临昭垂下眼睫，终是开口道：“事已至此，你看开些吧。”
“看开？”敖光猛地站起身，直视着寂临昭，眼底翻涌着压抑千年的痛楚，“我几经辛苦才生下他们，老大老二不过一天就走了。而敖丙，我一点点把他养大，从那么小小的一团养成能独当一面的龙族太子……”他的声音突然哽住，深吸一口气才继续道，“突然就这么没了，你要我怎么看得开？”
他冷笑一声，冰冷的瞳孔里映着寂临昭的身影：“你这种无情之人，是不会明白的。”
寂临昭神色一动，袖中的手缓缓收紧：“是我的错，当年，不该招惹你。”
“呵，”敖光偏过头，望向窗外翻涌的云海，“我跟你，从一开始就错了！”
这时殿门开启，仙尊托着一朵金莲缓步而入，阎亦寒紧随其后。那金莲悬至半空，骤然绽放出万丈金光。细碎的光点如星河倾泻，将敖丙离体的魂魄温柔包裹。随后，金莲的花瓣片片舒展，逐渐化为一个小小的人形。而那具身体，就此失去生气，如枯叶般迅速衰败。
寂临昭见状，广袖一挥，点点银光笼罩其上，那身体便如尘埃般缓缓消散。
“不要！”敖光疾步上前，却被寂临昭一把拦住：“那身体……留不住了。”
“与你何干？”敖光大怒，扬手便是一巴掌。寂临昭并未躲闪，清脆的声响，令仙尊和阎亦寒皆一愣。
寂临昭侧着脸，微乱的长发遮住了表情。再抬眸时，仍是那副波澜不惊的模样：“我是为你好。”
“不需要！”
正当气氛僵住时，一阵清脆的嬉笑声传来。
敖光转眸看去，只见金光中，一个玉雪团子坐在地上，仰着小脸好奇地张望。看着不过一岁大，淡蓝色的小龙角像初生的笋尖，圆溜溜的眼睛比东海的明珠还亮。粉团似的小脸让人忍不住想捏一捏。穿着个小肚兜，肚兜上绣着鲤鱼戏水的图案，胖乎乎的小脚丫一动一动的，煞是可爱。
“敖、敖丙？”敖光有些不敢相信，“怎么这么小？上次哪吒重塑时，都有六七岁的模样。”
仙尊尴尬地捻着胡须：“这株金莲刚刚长成，比上次那株更小些，故而……”他看了眼正试图抓住光尘的奶娃娃，“他的心智恐怕……也成了孩童那般。”
阎亦寒听闻，瞪大双眼：“意思是，他现在就是个小孩儿？”他忍不住伸手想捏那肉乎乎的脸蛋，被敖光一记眼刀钉在原地。
“那得多久才能长大？”敖光缓缓蹲下身，细细打量着眼前的小娃娃。那眉眼五官，跟他的敖丙很像。
“这个，难说，得看他自己修炼的情况。”
敖光轻轻摸了摸敖丙的小脸，眼中化不开的温柔：“没关系，我来照顾他。”
小娃娃眨了眨眼，忽然冲他甜甜一笑，伸出小手咿咿呀呀地要抱。敖光将他轻轻搂进怀里，莲香混着奶味瞬间盈满怀抱，让他眼眶发热。
“我也能照顾他。”阎亦寒凑过来，轻轻戳了戳敖丙的小手。
敖光眼一瞥，转身将敖丙搂得紧紧的：“不劳冥王费心。”
仙尊适时插话：“这金莲太小，不知会不会有什么问题，这段时间，敖丙就待在这儿吧，以便观察。”
“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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