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后,敖光便带着敖丙暂住在琼华殿中。殿内陈设典雅,窗外琼花纷飞,倒是个清净养人的好地方。
翌日黄昏,寂临昭处理完公事,不知不觉走到了琼华殿外。透过半开的雕花玉窗,只见敖光正坐在暖玉榻边,手里端着一碗氤氲着灵气的汤药,小心翼翼地哄着敖丙。
“来,丙儿乖,把药喝了。”敖光的声音温柔得能滴出水来,指尖轻轻拭去孩子嘴角的药渍。
敖丙却皱着小脸左右摇头,龙角在暮色中泛着莹润的光泽,最后奶声奶气的挤出两个字:“难喝!”
“这个喝了对你修炼有帮助,”敖光将药碗又凑近些,“乖,父王喂你喝。”
“不要!”敖丙突然挥动小手,打翻了药碗。褐色的药汁溅在敖光月白色的衣袍上,晕开一片深色痕迹。
敖丙见此情景,似乎知道自己闯祸了,扁扁嘴,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敖光顾不得擦拭身上的药渍,连忙将孩子搂进怀里:"没事的,父王换身衣服就好,丙儿不哭,父王不怪你。"
寂临昭看着敖光手忙脚乱地收拾着打翻的药碗,又轻声细语地哄着孩子,想来当年他也是这般辛苦,一点点将他们的孩子带大,千年时光对自己来说不过转瞬,可对于独自养育敖丙的敖光来说,却是数不清的日日夜夜。想到这,他心头不禁涌起一阵复杂的情绪。
等敖丙终于平静下来,敖光揉了揉他的小脑袋:“你乖乖坐这儿,父王去里头换衣服。”
“嗯。”敖丙乖巧地点点头。
待敖光走进内殿,寂临昭轻步来到殿中,在敖丙面前蹲下,平视着这个懵懂的小龙崽:“你父王照顾你很辛苦的,你要听话一点,知道吗?”
敖丙歪着头看了他一眼,突然晃晃悠悠地站起来,直接踢了他一脚,还脆生生地喊了句:“坏人!”
寂临昭挑眉:“你父王跟你说的?”
“父王打……坏人……”寂临昭这才反应过来,应该是昨天他拦敖光的时候,挨了一巴掌,被敖丙看到了。
“我不是坏人。”寂临昭叹了口气,“我只是,想让他放下执念,不要一直沉浸在痛苦当中。希望有你的陪伴,他能好过一些。忘了过去,重新开始。”
话音未落,身后传来轻微的声响,寂临昭迅速转身,只见敖光重新换了身灰蓝色衣袍,面色平静的看着他。
敖丙见到敖光,眼睛一亮,跌跌撞撞跑过去:“父王……”
敖光脸上露出温柔的笑容,弯腰将扑过来的小龙崽稳稳接住,抱在怀里。随后淡淡瞥了眼寂临昭。
“你来这干嘛?”
“我……路过,看看敖丙情况。”
“不劳挂心。”敖光轻拍着怀里的敖丙,语气平淡,“丙儿还小,不要跟他说些有的没的。”
“你都听到了?”
“听到了。”敖光哼笑着,“听着倒是挺关心我的。”
“我只是希望你过得好一点。”
“我过得不好不也是因为你么?”敖光的声音突然冷了下来,“何必在这假惺惺。今后我怎样,与你无关!”
怀里的敖丙似乎感受到气氛不对,搂着敖光的脖子在他脸上亲了一口。敖光的神色立刻柔和下来,蹭了蹭敖丙的额头:“父王没事。”然后抬眼看向寂临昭,“你还不走?”
寂临昭动了动唇,没再说什么,转身离去。
殿门关上的瞬间,敖光抱紧了怀中的敖丙,低头露出一个苦涩的笑容。
……
这边,封钰被带回魔界后,便开始暗中观察四周,默默记下宫殿的布局和守卫巡逻的规律,心里盘算着逃跑的计划。
这天夜里,听闻夜烬决外出巡视,封钰立即抓住机会。他指尖轻点,周身泛起淡淡银光,转眼间便化作一个不起眼的低阶魔侍。确认四下无人后,他低着头,沿着廊柱的阴影快步向宫门移动。
眼看宫门近在咫尺,封钰心中一喜。可就在他踏出宫门的瞬间,周围的景象突然如水波般晃动。待视线恢复清晰时,他惊愕地发现自己竟又站在了宫殿中央。
“怎么会这样?”封钰难以置信地环顾四周。
“还想逃?”
熟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带着几分慵懒的笑意。封钰心头一跳,慢慢转过身去。夜烬决不知何时已倚坐在王座上,单手支着下巴,眼中含着玩味的神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