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寂临昭有事外出,敖光午休后醒来,突然感觉眼前渐渐有些光亮,他定了定神,过了会儿,视线终于清晰了一些。
他心下激动不已,打量着木屋,屋子不大,却收拾得干净整齐。推门而出,只见远处的山林一层叠着一层,景色很美。他看着看着,忽然觉得那山形有点眼熟。
“这里难道是……”一个念头闯进心里。他仔细辨认,越看越确定——这就是当年他救下寂临昭的那片深山!而这木屋所在的位置,分毫不差,就是他们千年前一起住过的地方。
千年岁月流转,旧屋早已坍塌无存,可寂临昭竟在原址重新建了一个。
敖光微微一笑,心底泛起暖意。他沿着记忆中的那条小路慢慢往前走,林子里很安静,只有鸟叫和风吹过树叶的声音。他回忆着昔日与寂临昭在此居住的点点滴滴,不知不觉便走入林子深处。
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才发现天不知道什么时候阴了下来,风也变凉了,眼看就要下雨。
敖光正欲转身返回,视线却骤然再度模糊起来。
看来眼睛尚未完全恢复,还不稳定。他蹙眉加快脚步。林间光线愈暗,雨丝渐密,不过片刻,敖光浑身已被淋透,衣摆沾满泥水,显得有些狼狈。
突然脚下一滑,他整个人向旁跌去——
“当心!”一声急唤响起,紧接着便被人揽住腰身,稳稳接在怀中。
敖光定了定神,轻声道:“你回来了。”
“嗯。”寂临昭看着他浑身湿透的模样,关切地问:“没事吧?”
敖光摇摇头,却嗅到一丝酒气:“你喝酒了?”
“嗯,有位朋友过寿,喝了几杯。”其实是仙界有人飞升上仙,邀他赴宴庆贺。寂临昭岔开话题,“怎么走到这儿来了?”
“我……”敖光微微转眸,“闲着无事,出来走走,不料迷失方向,越走越远。”
“雨这么大,你身体还未痊愈,小心受寒,得赶快回去。”
“我自幼长在海中,哪那么容易受寒?”
“你现在体虚,别逞强。”寂临昭说着,搂紧了他的腰,身形一动,便凌空而起,掠过湿漉漉的林梢,转眼间就回到了木屋。
寂临昭取来干净的巾帕和衣物,见敖光长发湿漉漉地贴在身上不断滴水,便细致地替他擦干。
敖光安静坐在床沿,感受着对方的手指偶尔穿过发丝,碰到头皮,带来细微的触感。屋外雨声淅沥,屋里却异常安静温暖。
忽然间,眼前又一点点漫起光亮,模糊的视线再次变得清晰,他看见寂临昭站在他面前,穿着一身素雅蓝白的长袍,微微低着头,神情专注。平日里那双总是显得清冷疏离的眼睛,此刻尽显温柔。
敖光眼帘微颤,内心深处某根弦,再次被拨动。
寂临昭替他擦着头发,一垂眸,正好对上了敖光的目光。那双原本灰暗无神的眼睛,此刻清亮如水,正清晰地倒映出自己的样子。
他微微一怔,顿时明白敖光复明了。
“你……”
话未出口,敖光已伸手搂住他的脖子,仰头吻上他的唇。
寂临昭身形轻颤,下意识地将人搂紧……
屋外的雨渐渐小了,只剩下淅淅沥沥的余韵,水珠从屋檐滴落,发出轻柔的嘀嗒声,像一支安眠曲。
屋内,敖光靠在寂临昭的怀里,已然沉沉睡去,月光在他脸上投下柔和的阴影。尚有些潮湿的长发,散在寂临昭的臂弯和肩头。
寂临昭静静地望着敖光的睡颜,望着他们十指相扣的手,眼中翻涌着复杂难言的情绪。
理智在他心里一遍遍敲着警钟,他不该再次动情,不该再这样纠缠不清。
可是……
寂临昭几不可闻地叹了口气,他忽然有些理解了,为什么青歌无论如何都不愿离开那只小狐狸。
情这一字,果然是世间最难挣脱的劫。
连他自己都深陷其中,何况是修行尚浅的青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