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茧

黎簇在青铜枝桠间坠落。

无数茧房掠过身侧，每个茧中都沉睡着熟悉的面孔：二十岁的张起灵在雪山跋涉、十六岁的诺诺在雨中点燃黄金瞳、甚至还有襁褓中的自己——后背光洁，没有那道伤疤。

"欢迎来到因果之树。"

黎簇重重摔在青铜平台上，抬头看见年轻时的吴邪正蹲在面前。他穿着2003年的旧夹克，手里把玩着鬼玺，眼神清澈得让人心颤。

"你不是他。"黎簇哑着嗓子说，"老吴的眼睛早就......"

"早就被绝望腌入味了？"青年吴邪轻笑，指尖拂过身旁的茧房。茧膜泛起涟漪，露出里面浑身是血的自己——正是古潼京计划启动时的模样。"这里是所有时间线的交汇点，你看到的我，是2003年第一次进入青铜门时的切片。"

黎簇望向四周。青铜巨树贯穿天地，每根枝桠都延伸向不同时空：他看到汪藏海在西沙刻下龙文、昂热在二战废墟中觉醒言灵、甚至更早的西周，西王母正将黑王胚胎植入周穆王脊椎......

"黑王卵是个骗局。"青年吴邪突然说，"或者说，是人类的自保机制。"

他敲了敲身旁的茧，里面的西周穆王突然睁眼，黄金瞳里燃烧着黎簇熟悉的孤独："最初混血种是容器，用来囚禁龙族意识。但某个时间线出了错——"

画面跳转到长白山。张起灵跪在青铜门前，鬼玺插入锁孔，门缝中泄出的黑雾吞没了他的身影。

"张家世代守护的秘密，就是防止人类察觉这个骗局。"青年吴邪的瞳孔泛起青铜色，"直到我的时间线，汪家破解了龙文密码......"

黎簇的后背突然剧痛。他扯开衣领，看到伤疤变成蠕动的龙文，正在吞噬皮肤。

"时间不多了。"青年吴邪扔来一把青铜匕首，"因果树开始崩溃，你必须做个选择。"

匕首表面刻满古彝文，黎簇莫名能读懂最醒目的那句："斩因果者，永堕虚无。"

"用这个切断青铜树主根，所有龙族历史都会消失。卡塞尔学院、混血种、包括你记忆中的吴邪......"青年顿了顿，"或者跳进这个茧。"

他指向头顶某个茧房。黎簇眯起眼，看到里面封存着沙漠星空下的自己——正是他第一次逃出古潼京的那个夜晚。

"你会忘记一切，作为普通人重生。"青年吴邪的身影开始透明，"但黑王将永远存在。"

整个空间剧烈震颤，青铜枝桠接连断裂。黎簇看到汪藏海的茧房最先崩塌，接着是西王母、周穆王......时间线正在逐个湮灭。

"选吧。"青年吴邪消散前最后说道，"救一个人，还是救一个谎。"

黎簇握紧匕首。

他想起卡塞尔学院废墟上的月光，想起诺诺染血的黄金瞳，想起路明非缺了按键的诺基亚手机。最后想起吴邪在录音里的叹息："替我看看终极到底是什么。"

匕首刺入青铜树根的瞬间，他听到了整个世界破碎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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