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柠七分糖

奶茶店的玻璃门推开时，风铃惊醒了墙上的高考倒计时牌。林疏月望着桌上那道深浅不一的刻痕——"陈默是猪"，那是她十七岁用圆规刻下的批注，此刻正被陈默的指尖反复摩挲。

"还记得你往我保温杯里灌风油精吗？"陈默搅动着青柠七分糖，冰块叮咚作响，"我喝了三节课才发现。"他的袖口随动作上移，露出腕间褪色的绳结，正是当年林疏月编坏后扔进垃圾桶的残次品。

林疏月将剧本推到他面前，扉页夹着片晒干的银杏叶："电影里车站告别那场戏，应该让女主把车票折成纸飞机。"她避开他灼灼的目光，就像高三那年躲开他递来的《追忆似水年华》。

陈默忽然掏出钥匙刮擦桌底，木屑纷飞中显露出斑驳字迹——【2009.3.14 林疏月欠陈默一杯奶茶】。"现在能还了吗？"他笑着将钥匙压在她掌心，"老店要拆了。"

玻璃窗外闪过严浩翔的衣角，他抱着刚买的醋坛子在对面便利店来回踱步，每隔三十秒偷瞄一次手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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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夜剪辑室，严浩翔对着监控录像较劲。

画面定格在林疏月接过钥匙的瞬间，他放大她睫毛颤动的频率，对比婚礼当天宣誓时的生理数据。"瞳孔扩张0.3毫米，嘴角肌肉收缩..."他对着空气喃喃，手边的《吃醋心理学》被荧光笔涂成调色盘。

林疏月端着姜撞奶进来时，正撞见他往陈默的导演椅泼柠檬汁。"严老师，需要我调取奶茶店监控自证清白吗？"

"你给他递纸巾时小指翘了2.7度！"严浩翔举起数据分析图，"比给我系领带时多0.5度！"

她突然扯开衬衫纽扣，露出锁骨下的条形码纹身："要不扫描下最新数据？" 严浩翔的耳尖监测仪瞬间飙红，却瞥见她包里露出半截麻绳——正是陈默腕间同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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晨雾未散时，林疏月独自来到拆迁中的奶茶店。

钥匙插入锈蚀的保管箱，掉出本裹着胶带的同学录。陈默的字迹在泛黄纸页上洇开：【志愿：A大导演系（如果她愿意当编剧）】。最后一页黏着张过期电影票，背面用铅笔写着笛卡尔坐标系，解出来是心形函数。

她将票根夹进《百年孤独》扉页寄还，附上严浩翔抓拍的片场照——陈默指导男女主对视时，自己却望着监控屏里的她出神。

"你当年漏了道题。"林疏月在数学卷复印件上批注，那道求证极限的题目旁，严浩翔用红笔画满小狐狸，"答案应该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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严浩翔发现保管箱钥匙那晚，在阁楼排演了二十八种质问方式。

从"你是不是怀念青涩初恋"到"我明天就去考导演证"，最后举着芒果蛋糕撞开书房门："至少...至少我做的青柠七分糖比他甜！"

林疏月晃着检测报告憋笑："严先生，你昨天偷往陈默咖啡杯倒的可是崂山白花蛇草水。"

他突然单膝跪地，掏出枚纽扣镶嵌的戒指："第二颗纽扣的监控权，能买断你青春回忆的播放权吗？"

月光淌过同学录上未干的泪痕，陈默在凌晨发来杀青宴请柬，地址选在拆除的奶茶店旧址。林疏月回复的"携家属参加"后面，严浩翔手绘了只抱着醋坛子的狐狸。

拆迁队敲下第一锤时，十七岁的秘密与二十五岁的醋坛子同时碎裂在晨光里。严浩翔偷偷将"陈默是猪"的桌板残片做成相框，挂在婚纱照旁用荧光笔标注：【严太太早慧实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