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阳宫内
婉嫔陈婉茵正专注地描绘着皇帝的画像,笔触细腻而生动。见新人踏入殿内,她连头都未曾抬起,只是淡然开口道:“本宫向来不喜那些虚浮之物。”声音清冷,却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坚定。
她身旁的嬷嬷见状,连忙捧过一个簸箩,里头整整齐齐地摆放着:
- 四个月月例银子
- 两双厚底棉鞋
- 一套加厚冬衣
“我们娘娘最是实在不过的。”嬷嬷一面分发着赏赐,一面细细解释,“这棉鞋里头絮的可都是上好的新棉花呢,穿在脚上又暖和又舒服,可比那些个看着漂亮却中看不中用的东西强多了。”
一个宫女轻轻抚过那双崭新棉鞋柔软的表面,指尖传来的细腻触感让她心头一颤,眼眶陡然泛红。“奴婢在家时,哪里穿过这样好的鞋……”声音低若蚊呐,却饱含着难以言表的酸楚与感慨。
婉嫔这才缓缓抬起头,目光如一汪清泉般淡漠,轻轻开口道:“在景阳宫当差,总不至于被冻着。” 声音未落,她便又垂下眼帘,将注意力重新投向案上的画卷,纤细的手指稳稳执笔,仿佛方才那句话不过是一阵轻飘而过的风,与她毫无瓜葛。
此时延禧宫的新宫女们正聚在下人房里传看各宫的赏赐。
"皇后娘娘赏了三年的月例!"
"纯妃娘娘赏的耳坠真精巧..."
"婉嫔娘娘给的棉鞋真暖和..."
魏嬿婉攥着那条粗粝的布帕,指尖摩挲间,目光不经意扫过角落里那个歪歪扭扭的“箬”字。刹那间,心底似有某种情绪悄然涌动。她猛地想起,这几日阿箬总是在灯下揉着眼睛做针线,那疲惫又隐忍的模样,此刻竟在脑海中愈发清晰起来。
"都聚着做什么?"青樱突然出现在门口,温柔地笑着,"本宫亲手绣的帕子,可还喜欢?"
宫女们慌忙把从别处听来的赏赐消息藏起来,强笑着谢恩。
青樱满意地点头:"金银都是俗物,本宫赏你们的是心意。"她忽然看见魏嬿婉手腕上露出一截红绳,"这是什么?"
魏嬿婉吓得跪下:"是、是奴婢娘亲给的平安绳..."
"是吗?"青樱笑着伸手,"拿来本宫瞧瞧。"
当发现红绳上串着几个铜钱时,青樱温柔地说:"既然来了宫里,这些粗陋之物就由本宫替你保管吧。"
夜色如墨,万籁俱寂,阿箬悄然来到井边,压抑许久的情绪终于决堤般倾泻而出。她俯视着自己的双手,月光下,那些密密麻麻的针孔仿佛诉说着无尽的辛酸与苦难。蓦地,她猛然将手中的洗衣棒狠狠掷于地上,那声响在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刺耳,却也似是为她心底那份郁结已久的愤懑寻得了一丝宣泄的出口。
"什么亲手绣的帕子!什么心意比银子珍贵!"她压抑着声音嘶吼,"惢心在景仁宫都戴上银镯子了!"
暗处,魏嬿婉默默收回了踏出去的脚。她摸着空荡荡的手腕,眼神逐渐变得坚定。